再就想的更歪:“莫不是怪我们没有登门去看?” 欧住都恼到无奈,说话有气无力:“母亲,如今坐吃山空,心是事,谁有心思去看他家的老太太!”又怨恨容妃:“家里白出个娘娘,柳家是什么样的昌盛,袁家又以侯爵住着王府,就我们反成了穷措大!这娘娘不出也罢!” “哎呀,这话别说。”欧老夫人着了急,她担心丈夫在外面苦寒,担心儿子外面受气,也担心女儿在里。 把欧住劝上一回,打发他回房去歇息,自己去看二儿子欧保,自从让不知明的人掳走,打得手筋脚筋俱断,欧保整个人儿颓废了。 二公子也只有一句话:“放着里有娘娘是做什么的!白看着我们在外面受别人的气,母亲还说她也受气?受去吧,大家伙儿一起死了,也强过我残废着苦熬子。” 说得欧老夫人又哭一回:“明天初一,全是命妇们进去。你们父子没有官职,我的诰封也就不在。初二吧,我门上寻认识的人,看能不能进去见到娘娘,对她好好说说。” …… 初一的一大早,阮家小二先醒来。见隔夜的红烛尚在摇曳,他往面上抹一把睡意,听身边有动静,是他的儿子,还没有起大名,小名叫琬倌儿,昨夜守岁在父母大上睡着,眼睛醒过来。 琬倌儿一周岁出去,名字原本是父亲起的,小二胡闹,给他起名叫纨倌。 纨是细绢,小二喻意是儿子生长在富贵家里,衣着华美,吃用不愁。 他的爹靖远老侯和他的长兄阮梁明一起不答应。 世人习惯的,纨字下面就是绔。纨绔是指贵族子弟的衣着,但纨绔子弟,是花花公子不学无术。 靖远老侯给孙子改名为琬,琬是美玉。琬能组成一个词是琬圭,是瑞信之物,老侯对小二孩子的喻意是大富和大贵。 和小二一样,也是家里的宝贝疙瘩,比阮梁明的孩子还要得宠。阮家小二得宠惯了,又能中状元给父兄长脸面,阮梁明的孩子也像自己父亲疼小二叔叔一样,处处让琬倌儿在前面。但袭侯爵,这个家里不会,琬倌儿无份。 昨天父子在一起嘻嘻哈哈说守岁,守到半夜胡睡下,琬倌儿就在这上,这一会儿全醒过来,昨天说的话都还记得。 琬倌儿吃着小手对父亲含糊的:“穿新衣,去讨钱。”小二大乐:“就是这样的说话。” 把子叫醒:“你也别晚,赶紧的换衣裳,给父亲兄长嫂嫂拜过年,咱们往袁兄那里讨钱。” 他的子赵氏犹豫,吐吐:“我就不去了吧?” 小二奇怪:“为什么你不去,你不去就少一份儿钱啊。琬倌儿也要,你我也要。”抬下巴对帐顶子:“袁家婶娘给,姑祖母给,袁兄要给,四表姐也要给,” 小二觉上相当的好:“这亲上加亲啊,就是好。去一家讨两份儿钱。” 赵氏嫣然:“我问过你,你说你以前不问四表姐讨钱,作什么今年你要讨,还要带上我去讨?” “今年一定要讨,今年袁兄封侯,住大宅院不是?那园子出息,什么天里笋,夏天里香花,秋天里果子,冬天里风腊,不拘哪一处多一点儿,就足够你我的拜年银子。这是喜庆事,这是庆贺事情,从今年开始,咱们讨起来。”小二下寻衣裳,丫头见醒,也进来侍候,赵氏要说话,让她们出去,自己下来帮小二穿衣裳。 同时在笑话丈夫:“天里笋秋天里果子的,也是四表姐家里园子出息的,与你的拜年钱有什么相干?” 小二笑道:“我管他相干不相干,反正袁兄如今更有进项,快给我是正经的。” “讨钱么,不给就不走。”小二都能教太子和世子念书,教自己儿子也不在话下,琬倌儿记得牢牢的,坐在上张着笑脸儿。 没一会儿,小二穿好,催着赵氏赶紧打扮。赵氏还是有为难:“我,我,不想去讨钱。” “为什么?”小二反问过,就笑话子:“你和我一样的淘气,在家里问父亲哥哥讨从来不怯,作什么你要怕四表姐和袁兄?”把袖子挽一挽,作个力拔泰山的架势:“哪个不给我,我就同他比试。” 赵氏又是一笑,红着脸说出来:“四表姐,会不会看不上我?”小二恍然大悟:“原来为这个你不肯去。”小二从来是个促狭的,这就嘿嘿笑个不停。 他的子赵氏,出身不高。宝珠生下双生子,回到山西的年头儿里,小二出城和人论文,暖花正好,树底下得意高谈阔论,把同来的人说得不敢回他,冷不防的,树底下有人斥责:“黄口小儿,能读过几本书,就这么的自以为是大家!” 看一看,是个衣着普通的老秀才。小二不随便服人,又有同来的人看着,和老秀才一通的争论,状元公败退下来。 灰溜溜回家,不是小二的人品也不是小二的风格。他不嫉妒比他文才高的人,就是同年纪的人有比他好的,他看着酸不叽叽的面容,也不是那种嫉妒眼红到背后害人。 要了老秀才住址,回家苦读半个月,约齐那天出城的人,小二美其名曰,在他们面前丢的面子,当他们面前捡回来。一起去老秀才家里,辩论三天。 老秀才家里住不下,这些子弟们不在乎,附近寻房子住,村子里寻不到,就地扎帐篷,老秀才的女帮着送水做饭,和小二识,见他舌头厉害,赵氏肚子里也有几本书,忍不住也和小二争论几句,最后脸红脖子,和小二大吵一架,不是尽而散,是尽怒而散。 小二就这样和赵氏结缘,隔几天去吵一回,吵不到三个月,靖远侯府的媒人登门,赵老秀才大喜过望,他早就相中小二才学高,就怕高攀不上状元郎,亲事一说就成。 赵氏憨厚,和小二似的这辈子钻书里可以不出来。又不能真的不出来,等到出来,也和小二一样,肚皮的俏皮调谑古人的话,和玉珠的清高相比,他们夫再成后,就是诙谐,现在还有些文人的刻薄舌头。夫很是相得。 在宝珠没有回京以前,赵氏就听小二说有这样一位表姐,这样的一位袁兄。 小二把袁训宝珠捧得太高,赵氏心中惴惴。宝珠回京后,初见面很是和气,赵氏放下心。 她读诗书懂道理,知道夫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与双方的家族环境分不开。 赵氏家里人口简单,父母膝下只她一个女儿,没有别的亲戚,打秋风古怪亲戚一概找不出来。 要面对的,就是小二的亲戚。 小二在家里受尽宠,家族责任有阮梁明,他只要把自己管好就行。偏偏小二又争气,夸口中状元,书社永远他第一,他的父兄才肯由着他子娶小家子的赵氏,娶进家又不是俗脂粉,不尖酸不争东西,阮梁明夫人也很喜她。 一团和气中,赵氏更珍惜,不肯轻易让任何一个亲戚不。小二嘴里常说的袁兄,赵氏也看得很重。 她本是不怕宝珠的,但第一面见到袁训,就是造反结束,皇帝登基,袁训身世真相大白,是太后的娘家亲侄,当殿赐福王府,这身份拔的太高,袁训又英俊中英武不凡,赵氏怕他瞧不上自己身份,患得患失一上来,再多的诗书没法子救,就对袁训和宝珠一里一里的有些怯。 寻常拜访没什么,过年跟自家兄嫂面前一样去讨钱,赵氏对小二干笑:“你和琬倌儿去吧,我是哪个牌名上的人呢?” 小二笑了:“什么话!我喜的,都得喜。哪个不喜,我就不喜他。” 往窗外看看天还不明,但似有白光要出来,一迭连声的催:“快换衣裳,我把琬倌儿抱出去给妈穿,去晚了讨不到钱,你赔不赔?” 赵氏安心一回,把自己收拾好,同丈夫儿子出来,先往正厅上给老侯夫、侯爷阮梁明夫拜年,随便讨钱。 老侯不拦他们,笑顾小二:“一进腊月就说今天各家讨钱,你不怕让国子监里你的学生看到笑你?” 小二扬眉得意:“我们上午只在袁兄家里里讨,下午再去亲戚家里,我的学生们?难道上午不去拜年?中午吃酒,下午睡倒起不来?哪个会在街上等着看我?” 带着儿辞别出去。sZrunFEng.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