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张嬷嬷就来了，附耳对着端木纭说了一句，端木纭就转头对李太夫人说道：“外祖母，我们不如去花厅小坐吧，现在这个时候石榴花开，待会开席时，正好一边用膳，一边赏花。” 李太夫人从善如 地应了，于是众人就簇拥着老人家往府中东北边的花园去了。 五月初的 风暖意融融，风轻拂着天空中的云、庭院中的花木，沙沙作响，周围一片郁郁葱葱，姹紫嫣红。 众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着，从花园的西南门进去了，端木纭就走在李太夫人的身侧，不时介绍着自家花园，径直地走到了花厅口。 但见花厅四面的窗扇全数打开，宽敞明亮，角落里摆着高脚花几、汝窑的青 梅瓶以及落地大花瓶，瓶中 着几枝鲜花，厅堂中央已经摆好了桌椅。 花厅布置得简简单单，而又大方雅致，看得李家婆媳俩又是唏嘘地 换了一个眼神，暗叹纭姐儿委实能干得紧。 李太夫人正要进去，就听身后传来涵星清脆 喜的声音：“攸表哥，你看，那两朵石榴花是不是开得很好？” “咔擦……” 枝叶折断的声音响起，李太夫人和辛氏转头看去，就见李廷攸信手把两朵带着枝叶的石榴花递向了涵星，鲜 的石榴花红如火。 涵星表情古怪地看着李廷攸手中那两朵朝她递来的石榴花，没有立刻接过。 李廷攸愣了愣，仔细回想涵星方才说的那句话，好像她话中没一个字是让他去摘花。 他尴尬地想要收回手里的石榴花，然而，涵星出手极快，把他手里的石榴花“夺”了过去。 她笑 地把花凑到鼻尖嗅了嗅，漂亮 致的脸庞上笑容璀璨，在温暖的 光下多了一分少女特有的明。 “小八最喜石榴花了，待会本 拿去给它玩。”涵星上前一步，挽住端木绯的手，与她咬耳朵，“绯表妹，小八最近可好？没有水土不服吧？” 李廷攸摸了摸鼻子，转身时，正好对上了前方李太夫人那双 悉人心的眸子，从祖母的眼神中看出了一分戏谑。 他突然觉得耳 有些热，就仿佛……仿佛年幼时调皮捣蛋的时候被祖母抓了个正着。 辛氏也是过来人人，隐约从儿子与涵星的相处中看出了什么，心中好笑，搀着李太夫人的胳膊，若无其事地说道：“母亲，这厅堂可布置得真好，纭姐儿，是不是你的手笔？” 端木纭应了一声，众人说笑着进屋了。 李家婆媳俩又是飞快地彼此互看了一眼，心彻底放下了。 李家多男孩，李廷攸从小就不耐烦和小姑娘玩一起，可是看着他与四公主相处得似乎颇为投契……再看封炎与绯姐儿也是融洽，这么说来，皇帝也不是在 点鸳鸯谱嘛。 莫非皇帝在朝事上是糊涂了那么点，做起月老来却不含糊？！ 李太夫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眼角 出深深的皱纹。 厅堂里的桌面上已经布好了鲜果点心，众位围着李太夫人一一落座，午膳时间还没到，因此端木纭也只是让丫鬟们再上了些茶水、浆水和果子。 端木纭又请了一个女伎来，女伎一边弹琵琶，一边说书。 众人坐在一起，或是听书，或是说话，或是喝茶……那种生疏的 觉在说笑中很快就一扫而空。 李太夫人看着两个外孙女那巧笑倩兮的样子，心里是慨极了，犹豫了片刻后，若无其事地开口道：“纭姐儿，我看那边的栀子花开得不错，你陪我出去散散步吧。” 厅堂里静了一瞬，跟着其他人就继续各自闲聊起来，谁都能猜出李太夫人怕是有体己话要和端木纭私下说，也就没凑上去。 端木纭怔了怔，以为外祖母是要问涵星和封炎的事，立刻就应了。 她亲自搀着李太夫人出了花厅，外祖孙俩沿着池塘朝着栀子花林方向徐徐走去。 今天的天气十分舒适，光明媚，风阵阵。 周围的石榴花香、栀子花香随风飘散，花香四溢，旁边的池塘上水光潋滟，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心旷神怡。 “纭姐儿，”李太夫人看着外孙女那致明的侧脸，“你别先外祖母唠叨，你妹妹定了亲，你攸表哥也定了亲，你祖父对你可有什么打算？你有什么话，尽管放心与外祖母说！” 李太夫人心里想着一定是因为端木宪是个男子，以致外孙女有什么体己话都不方便与他说，才会耽搁到现在。 端木纭有些意外地停下了脚步，想着从外祖母和二舅母抵京那天，两个长辈都似乎用一种很微妙复杂的眼神看过她，原来不是为了攸表哥和妹妹的亲事，是为了自己啊。 端木纭心里淌过一股暖，莞尔一笑，挽着李太夫人继续沿着池塘往前走，“外祖母，您放心，我自有主意。”顿了一下，她补充道，“与祖父没有干系。” 她的婚事，她做主！ 寥寥数语间，少女的身上就透出了一股飒 来，英气 。 李太夫人看着她，就想到了早逝的幼女，心头更为复杂。 她在一棵栀子花下停了下来，仰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出了半个头的少女，再问道：“纭姐儿，你与外祖母说实话，是不是为了你妹妹？” 自打女儿女婿过世后，端木纭可说是又当爹又当娘，她的眼里心里明显只有她唯一的妹妹。 端木纭明白外祖母对自己的关心，一双乌黑的柳叶眼好不躲避地直视着李太夫人，摇了摇头。 最开始她确实是为了妹妹，后来她觉得如果没有遇上合适的人，那还不如像舞一般，一个人还痛快些，再到后来…… 她清澈明净的瞳孔微微 漾了一下，一张完美得没有一点瑕疵的脸庞在她眼前飞快地闪过，近得抬手可碰，又似乎远在天边，触不可及。 风一吹，上方那雪白的栀子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落在少女的鬓发上、肩头，人比花娇。 端木纭看不到自己潋滟的眼神，可是李太夫人却能看到，眸光闪了闪。 她也曾年少过，也有过少年慕艾的情思。 李太夫人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生怕姑娘家害羞，既不敢多问，也不好点破，笑地继续往前走去，亲昵地说道：“纭姐儿，你一向懂事稳重，万事都不用我和你外祖父 心。但是你到底年纪还小，我和你二舅母应该会在京里待一阵子，你要是有什么事，大可以来问我们。万事有我们替你‘作主’。” 李太夫人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音量。 “多谢外祖母。”端木纭含笑地对着李太夫人福了福。 端木纭也不打算多提这个话题，正想挽着李太夫人回花厅去，却 面看到了一道 悉的身影，喊道：“祖父！” 不远处，一道身着天青暗纹直裰的身形正健步如飞地朝这边走来，来者相貌堂堂，气度不凡，鬓发间掺杂了些许银丝，却不显老态，温文儒雅中透着一分睿智。 正是端木宪。 端木宪才刚刚从里赶回来，行匆匆，一见李太夫人，就连连作揖赔罪：“亲家，恕我来迟，真是失礼了！” 李太夫人想着端木纭的婚事，就觉得端木宪不靠谱，心里的“嫌弃”又多了一分，当着外孙女的面，脸上还是笑呵呵的，对着端木宪还了礼，又十分客套地说了一番“亲家多礼”、“皇命在身”、“都是为朝廷效力”云云的客套话。 两人把场面上的礼仪做足了。 端木宪想与李太夫人私下说几句李廷攸的婚事，毕竟涵星也是他的外孙女，他随口把端木纭打发了，让她去找她妹妹玩。 “是，祖父。”端木纭福了福后，就退下了。 端木纭身姿优雅地朝花厅方向走去，背影 拔如竹，身形修长窈窕的少女只是这么一道背影就足以鹤立 群。 对于李太夫人而言，端木宪此举正和她心意。 李太夫人目送外孙女的背影走远。 “亲家……” 端木宪才说了两个字，就被李太夫人不客气地打断了：“亲家，老身也就这两个外孙女，亲家勿怪老身多事，可是老身实在是担心纭姐儿，如今绯姐儿的婚事有了着落，纭姐儿都快十八了……” 李太夫人就差当面指着端木宪的鼻子骂他不上心了！ 端木宪神微妙，他是聪明人，如何听不懂李太夫人话中的质问与斥责。 端木宪心里苦啊，这孙女越能干主意也越多，平 里他是无人可诉苦，这下就像是开了闸口似的倒苦水。 “亲家，纭姐儿的 子你也看到了，她能干，也很有主意，”端木宪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做祖父的，也为难啊！” 端木宪还有一句话藏着没说，依他对端木纭的了解，他要是自作主张地给她订了亲事，那她绝对会带着端木绯立刻离府立女户去。 无论是端木纭，还是端木绯，都已经长大了，到了别人不可以轻易撼动的地步…… 对此，端木宪心里是既骄傲，又有那么丝“女大不由祖”的无可奈何。 想着，端木宪看着李太夫人的眼神变得更为微妙，这李家人都有些倔，端木纭这犟脾气分明就是像她们外祖父。 李太夫人没注意端木宪的眼神，半垂眼帘看着旁边那波光粼粼的池塘，水面上倒映出她带着几分无奈的脸庞。 她相信端木宪说得是真心话，可是，这男人办事就是不靠谱，姑娘家有主意是没错，他这当长辈的总不能由得大外孙女真不成亲吧！ 幸好自己来了！李太夫人心中暗道。 李太夫人转过身朝花厅的方向望去，端木纭正好提着裙裾走进了花厅中，端木绯和涵星了上来，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地搀住了端木纭，说说笑笑。 三个少女笑靥如花，融洽和谐，让人看着不 会心一笑。 李太夫人看着端木纭那含笑的侧脸，脑海中不浮现方才她那 说还休的眼神，那分明就是小姑娘家动了芳心时的模样。 哎！ 李太夫人心里叹了口气，想来是纭姐儿相中了什么人，但是她一个未 十八岁的姑娘家便是平里再能干，这涉及到婚事，难免脸皮薄，又不能主动和端木宪说这些…… 这婚事就生生地被端木宪给耽搁了！ 李太夫人再次看向了端木宪，想着对方好歹是外孙女的亲祖父， 抑着心头的不。 她定了定神后，语气稍稍放柔，又道：“亲家，老身方才私下试探了纭姐儿几句……依老身之见，纭姐儿怕是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端木宪楞了一下，李太夫人这话虽然没有完全挑明，但是言下之意分明是说—— “亲家，你的意思是纭姐儿心里有人了？！” 端木宪略显急切地问道，喜形于。 这可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了！ 纭姐儿这都快十八了，正是适合成亲的年纪，这要是看准了对象，那就可以赶紧办喜事了！ 今天得空了，他就去翻翻黄历看看哪天是黄道吉。 他们端木家已经好些年没有办喜事了！ 端木宪早就把端木绮嫁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时间有些紧，幸好，四丫头的嫁妆应该备得七七八八了，可以先挪给纭姐儿，他回头再给四丫头多补上一倍就是。 对了，还有曾外孙的名字也该早点取了！ 李太夫人看着端木宪那副喜不自胜的样子，心里的恼怒忽然就一扫而空了，觉得他毕竟是个大男人，总不能指望他如女子般细心贴心。 李太夫人抚了抚衣袖，又道：“亲家，这件事你先别急。老身会想法与纭姐儿、绯姐儿她们打听打听……” 说着，李太夫人顿了顿，想着过去半年端木绯跟随皇帝南巡，知道得恐怕也不多，便又问端木宪道：“亲家，你可曾听纭姐儿提起过哪家公子？……或者她和哪家公子有往来的？” 端木宪动了动眉梢，略一沉。 端木纭平里基本上都待在府里，也就是偶尔出去京中开的两间铺子看看，往来的也多是舞、涵星、云华等姑娘家，要说公子，也就是李廷攸这个表兄，还有…… “岑隐……” 端木宪下意识地 口道。 ｓzrＵＮＦｅＮｇ.NＥｔ |
地应了，于是众人就簇拥着老人家往府中东北边的花园去了。 五月初的
风暖意融融，
梅瓶以及落地大花瓶，瓶中
着几枝鲜花，厅堂中央已经摆好了桌椅。 花厅布置得简简单单，而又大方雅致，看得李家婆媳俩又是唏嘘地
换了一个眼神，暗叹纭姐儿委实能干得紧。 李太夫人正要进去，就听身后传来涵星清脆
喜的声音：“攸表哥，你看，那两朵石榴花是不是开得很好？” “咔擦……” 枝叶折断的声音响起，李太夫人和辛氏转头看去，就见李廷攸信手把两朵带着枝叶的石榴花递向了涵星，鲜
的石榴花红
致的脸庞上笑容璀璨，在温暖的
光下多了一分少女特有的明
拿去给它玩。”涵星上前一步，挽住端木绯的手，与她咬耳朵，“绯表妹，小八最近可好？没有水土不服吧？” 李廷攸摸了摸鼻子，转身时，正好对上了前方李太夫人那双
悉人心的眸子，从祖母的眼神中看出了一分戏谑。 他突然觉得耳
有些热，就仿佛……仿佛年幼时调皮捣蛋的时候被祖母抓了个正着。 辛氏也是过来人人，隐约从儿子与涵星的相处中看出了什么，心中好笑，搀着李太夫人的胳膊，若无其事地说道：“母亲，这厅堂可布置得真好，纭姐儿，是不是你的手笔？” 端木纭应了一声，众人说笑着进屋了。 李家婆媳俩又是飞快地彼此互看了一眼，心彻底放下了。 李家多男孩，李廷攸从小就不耐烦和小姑娘玩一起，可是看着他与四公主相处得似乎颇为投契……再看封炎与绯姐儿也是融洽，这么说来，皇帝也不是在
点鸳鸯谱嘛。 莫非皇帝在朝事上是糊涂了那么点，做起月老来却不含糊？！ 李太夫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眼角
出深深的皱纹。 厅堂里的桌面上已经布好了鲜果点心，众位围着李太夫人一一落座，午膳时间还没到，因此端木纭也只是让丫鬟们再上了些茶水、浆水和果子
觉在说笑中很快就一扫而空。 李太夫人看着两个外孙女那巧笑倩兮的样子，心里是
来，英气
漾了一下，一张完美得没有一点瑕疵的脸庞在她眼前飞快地闪过，近得抬手可碰，又似乎远在天边，触不可及。 风一吹，上方那雪白的栀子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落在少女的鬓发上、肩头，人比花娇。 端木纭看不到自己潋滟的眼神，可是李太夫人却能看到，眸光闪了闪。 她也曾年少过，也有过少年慕艾的情思。 李太夫人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生怕姑娘家害羞，既不敢多问，也不好点破，笑
心。但是你到底年纪还小，我和你二舅母应该会在京里待一阵子，你要是有什么事，大可以来问我们。万事有我们替你‘作主’。” 李太夫人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音量。 “多谢外祖母。”端木纭含笑地对着李太夫人福了福。 端木纭也不打算多提这个话题，正想挽着李太夫人回花厅去，却
面看到了一道
悉的身影，喊道：“祖父！” 不远处，一道身着天青
拔如竹，身形修长窈窕的少女只是这么一道背影就足以鹤立
群。 对于李太夫人而言，端木宪此举正和她心意。 李太夫人目送外孙女的背影走远。 “亲家……” 端木宪才说了两个字，就被李太夫人不客气地打断了：“亲家，老身也就这两个外孙女，亲家勿怪老身多事，可是老身实在是担心纭姐儿，如今绯姐儿的婚事有了着落，纭姐儿都快十八了……” 李太夫人就差当面指着端木宪的鼻子骂他不上心了！ 端木宪神
里他是无人可诉苦，这下就像是开了闸口似的倒苦水。 “亲家，纭姐儿的
子你也看到了，她能干，也很有主意，”端木宪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做祖父的，也为难啊！” 端木宪还有一句话藏着没说，依他对端木纭的了解，他要是自作主张地给她订了亲事，那她绝对会带着端木绯立刻离府立女户去。 无论是端木纭，还是端木绯，都已经长大了，到了别人不可以轻易撼动的地步…… 对此，端木宪心里是既骄傲，又有那么丝“女大不由祖”的无可奈何。 想着，端木宪看着李太夫人的眼神变得更为微妙，这李家人都有些倔，端木纭这犟脾气分明就是像她们外祖父。 李太夫人没注意端木宪的眼神，半垂眼帘看着旁边那波光粼粼的池塘，水面上倒映出她带着几分无奈的脸庞。 她相信端木宪说得是真心话，可是，这男人办事就是不靠谱，姑娘家有主意是没错，他这当长辈的总不能由得大外孙女真不成亲吧！ 幸好自己来了！李太夫人心中暗道。 李太夫人转过身朝花厅的方向望去，端木纭正好提着裙裾走进了花厅中，端木绯和涵星
会心一笑。 李太夫人看着端木纭那含笑的侧脸，脑海中不
说还休的眼神，那分明就是小姑娘家动了芳心时的模样。 哎！ 李太夫人心里叹了口气，想来是纭姐儿相中了什么人，但是她一个未
十八岁的姑娘家便是平
抑着心头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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