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我要见你娘!”封预之近乎咆哮地对着封炎吼道。 端木绯眼角一,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孽缘,她们居然又遇上了驸马爷封预之。 相比封预之的动,封炎的俊脸上透着几分漫不经心,随口敷衍道:“你想见我娘是你的事,我娘见不见你,是她的事……” 说话间,封炎看到了后方不远处的端木绯携端木纭正朝这边走来,整个人瞬间就有了气神。 封预之气得面憋得通红一片,鼻息间的气息又又重,真是恨不得封炎一巴掌。 他深一口气,冷声又道:“阿炎,你去问问你娘,十五年前的九月初九,她去了哪里!”他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紧咬的牙齿中挤出来一般,语声如冰,寒意彻骨。 “要是你娘再避而不见,她一定会后悔的!” 封预之说完后,就气冲冲地离去了,只留下封炎站在院子口眸幽深地看着他的背影,薄微抿着。 当封预之风风火火得好似一道风般从自己身旁走过时,端木绯的身子僵直如木偶般,她她……她好像又听了不该听的了。 端木绯好似那缺水的花儿般一下子有些怏怏的,蔫蔫的,心不在焉地随端木纭一起给封炎见了礼,又心不在焉地跟随封炎进了屋,一路来到了东次间。 安平看到姐妹来心情不错,招呼着她们坐下,然而,还没寒暄几句,就听封炎直接道:“娘,‘他’刚刚来过,要见您……‘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封炎说得含糊,但是母子俩都心知肚明这个“他”指的是封预之。 四周随着封炎的话落静了一瞬,端木绯哭无泪地去捧茶,红抖了抖,无语地心道:封炎还真是没拿她们当外人啊!他……这也太不见外了吧! “我心里有数……”安平淡淡道,眼帘半垂,眸底闪烁着极其深沉复杂的光芒。 安平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笑着看向了姐妹俩带来的野獾,“你们姐妹今的收获不错啊。” 说起这个野獾,端木绯神一振,滔滔不绝地把端木纭的骑功夫夸了一遍,就差把她说成了花木兰再世,屋子里一片轻快的笑语声。 那只野獾很快被就送下去料理了,当作晚上的大菜。 “本正好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安平温和亲昵地对着端木绯一笑,女子月立刻就拿起了一旁的一个紫檀木雕花匣子,送到了端木绯跟前,“绯儿,今天是你的生辰,这是本给你准备的生辰礼,你看看喜不喜。” 匣子打开后,出一整套由粉碧玺制的首饰,从珠花、耳饰、璎珞、手串到步,心地搭配了一套,致可,十分适合端木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端木绯喜地收下了,起身谢过了安平,“多谢殿下。” 安平直接把端木绯招到了跟前,亲自给她戴上珠花,又吩咐子月给她戴上璎珞、步等等,忙得不亦乐乎。 看着两人和乐得仿佛亲母女般,端木纭神情中是惊讶又喜,小嘴微张。 她没想到,安平会知道妹妹的生辰,还特意准备了礼物。 端木纭心里徐徐地淌过一股暖。 她本来就喜安平的为人,又和气,又大方,又贴心,最重要的是她喜妹妹,对妹妹也好,还有封炎…… 经过她这些子的观察,封炎看着也不错,是一户好人家。 不过她还得再看看,反正妹妹才十一岁,没必要那么快就定下,她要慢慢看,怎么都得给妹妹挑个最好的夫婿! 封炎当然也为端木绯准备了生辰礼,茶过三巡后,就悄悄地对着端木绯使了眼,自己率先出去了。 端木绯不敢不从,多坐了半盏茶后,就借着更衣为名,磨磨唧唧地出了东次间。 封炎正在外面的堂屋等着她,对她招了招手,带她进了西次间。 端木绯的小心肝紧张得砰砰直跳,但是打帘进去后,她就忘了紧张,目光被窗边的大案引了。 她眸子瞬间像宝石般闪闪发光,也顾不上身旁的封炎了,加快脚步冲到了大案前,兴奋道:“这……这是京城!” 那张花梨木大案上,放着一个三尺来长、两尺来宽的城池模型,是以京城为模板制作的一个缩小版的“京城”。 楚青辞从小在京城出生,在京城长大,她所有的人生都在京城,对这个地方太悉了,刚才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看着端木绯的神情与语气,不需要再多问什么,封炎就知道她对自己送上的生辰礼喜极了,心里得意洋洋。 上次他教端木绯玩沙盘的时候,就看出来她对以沙盘呈现出来的地势格局很喜也很好奇,所以就干脆自己动手给她做了这个模型。 可惜,时间紧了点,他没能把整个京城做,只是勉强把公主府、宣国公府和权舆街一带都做了进去。 端木绯喜出望外,一眨不眨地从各个角度盯着这个模型,完舍不得移开眼了。 端木绯看了好一会儿后,渐渐冷静了下来,心底忽然觉得有些内疚:相比较封炎送上的大礼,上个月封炎生辰时,自己随手用石榴珠做的那串“茱萸”似乎有些敷衍。 “蓁……端木四姑娘,你看这里。”封炎伸手指向了其中的某一条街道。 端木绯立刻就道:“权舆街。”她在端木家已经住了一年半了,对于权舆街的府邸,甚至于路边的树木,都是如数家珍。 封炎微微一笑,手指沿着权舆街一直往前走,门路地拐来拐去,很快就来到了中辰街上,端木绯笑眯眯地又道:“这是公主府。” 端木绯说话的同时,好奇地把小脸往公主府凑了凑。 封炎对公主府最为悉,因此其中的房屋楼台、一草一木做得是最为细致的,甚至于每个楼阁的牌匾也挂了上去…… 端木绯想看得再清楚些,于是头伏得更低了,口鼻间呼出缕缕温热的气息,好像羽般轻轻抚上了封炎的手指,若有似无。 封炎好像被烫到似的,飞快地收回了手。 他动作的幅度太大,一下子引了端木绯的注意力,端木绯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才刚抬起的右手,又看看封炎缩回的左手,脑海中不浮现那她一把牵起他的手时的情景。 难道……封炎以为她又要“轻薄”他?! 糟糕! 端木绯心里咯噔一下,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看封炎的样子,很显然还没对那件事释怀,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动。 想着,端木绯就心生一种不知道是内疚多点、还是头疼多点的复杂情绪,她的无心之举似乎对封炎造成了莫大的“伤害”,区区硝石矿恐怕还不足以弥补…… 她该怎么办呢?! 看来还是得去问问涵星了,涵星懂得多,肯定会给她出主意的! 她的心口沉甸甸的,好像是了一座小山似的,把郁闷化为了食,在晚膳时大快朵颐,比平时足足多吃了一碗饭。 当天晚上从畅月离开后,端木绯借着消食悄悄去找了涵星,表姐妹俩关在屋子里密谈了半个时辰,然而,等她回芝兰阁时,看来更加沮丧了。 哎―― 她仰首对着明月长叹了一口气。 因为太过纠结,端木绯当晚就没睡好,只睡了四个多时辰就醒了,当她睁开眼睛起身时,天才刚亮。 “呱呱!”小八哥早就等在窗外,一看到端木绯醒了,就飞了进来,在内室里盘旋不去,那语气仿佛在说,你今天怎么跟昨天一样又起得这么早? 小八哥的叫声让芝兰阁都震动了,姐妹俩的丫鬟们都知道四姑娘除非有事,每天都必是睡到上三竿才肯起的,莫非今天是太从西边出来了? 端木纭差点以为妹妹有哪里不舒服,着急地说要找端木宪去请太医,端木绯好说歹说,总算以她骑马把腿磨疼了为借口把端木纭哄着自己去猎场玩了,还一脸期盼地说等着端木纭再给她猎头獾子回来。 送走了端木纭,端木绯就独自留在了专门用屏风隔出来的小书房里,自己铺纸磨墨,再把那些她曾经在楚老太爷那里看到过的火器图纸一一画了出来。 然后,她就凝神对着自己画好的那些图纸开始琢磨起来…… 虽然她没有见过真的火器,但是楚老太爷曾对着图纸向她细细地讲解过。 她还记得当时,她曾对楚老太爷说过,大盛的火铳比之前朝确实铸造更为良,所需的火药也大大减少,只可惜太过笨拙,发时必须一人负责将火铳支架并瞄准目标,另一人在后方负责点火击,一次又只能发一弹,每次需要重新填充弹药,相当费时,在战场上不够灵活机变,而且,程太短,还不足六十丈远,因此火铳即便杀伤力不小,可是在实战中却有相当的局限,还比不上连弩。 彼时,她单看图纸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弊端,还被楚老太爷好生夸奖过一番。 火铳是有不少缺陷,不过,也并非不能改进,要是能针对其弱点将火铳加以改良的话,端木绯相信火器一定可以在战场上发挥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强大作用。 端木绯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又拿起了笔,沾了沾墨后,执笔在那些图纸上涂涂画画…… 这一闭关,就是整整两天,端木纭则天天被端木绯哄着和舞、涵星、云华她们去打猎,而且还渐入佳境,继第一天猎了头野獾后,第二天又猎了一头野狈、一头山,还给端木绯带了些野果子,可说是载而归。 第三天中午,端木绯才刚用完午膳,正打算再回小书房继续画图时,没想到端木纭提前回来了,还是被舞和涵星一起送回来的。 “蓁蓁,我没事的,只是右胳膊被矢擦伤了一点而已。” “你看,这么点皮外伤,养个三两天就好了。” 端木纭用安然无恙的左手拉着端木绯的小手柔声安抚着妹妹,一旁的紫藤小心翼翼地替端木纭解开了右臂上临时包扎的白绷带,又用剪子剪去了左袖口,仔细地用清水替她清洗伤口。 伤口确实如端木纭所言并不严重,约莫一寸半长短,血已经止住了。 端木绯直愣愣地看着端木纭胳膊上的那道伤口,乌黑的大眼睛中幽黑幽黑的,藏着没有人能看到的复杂。 当她得知端木纭受伤时,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七岁那年,祖父和祖母告诉她爹娘去了…… 端木纭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 “舞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姐姐是怎么受的伤?”端木绯开门见山地问道。 舞的目光从端木纭的伤口收回,眉心微蹙地解释道:“刚才在猎场的时候,我们和其他几个姑娘争一头鹿时,阿纭不慎被矢伤了。” 话语间,舞还有几分后怕,幸好箭只是在端木纭的胳膊旁擦过,这要是…… “舞,我没事的。”端木纭出明朗的笑容,显然这件事在她心底没有造成什么霾。 端木绯盯着端木纭的伤口,突然问道:“舞姐姐,涵星表姐,我姐姐可是在拉弓的时候被‘矢’到的?当时鹿又在哪边?” “是啊。”舞应了一声,涵星接口道,“鹿大概就在我这个位置吧。” 端木绯看看涵星,又看看端木纭,眸子里突然迸出寒星般的光芒,“这不是矢,倒更像是故意的。” 第237章 一箭 屋子里一片寂静无声,只有窗外似近还远地传来的小八哥的“呱呱”声,嘎刺耳。 舞和涵星眉宇紧锁地面面相觑。 端木绯不紧不慢地又道:“鹿在姐姐的左手边,可是姐姐受伤的是拉弦的右手,从伤口的箭势来看,那支箭应该是从姐姐的左后方来的……”她的声音清脆如铃,清冷如水。 端木绯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但是舞和涵星都已经心知杜明,如果真的是矢,那么箭应该向左边,中的就不该是端木纭的右胳膊了。 舞和涵星面沉如水,涵星气得拍案,娇声怒道:“这个柳映霜,心思实在是歹毒!本看她就是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 端木绯挑了挑右眉,她与京中闺秀往来不多,实在想不起来涵星说的这个人来。 上端木绯疑惑的眼神,舞的樱勾出一道不以为然的弧度,解释道:“柳映霜是魏家的‘表姑娘’。”舞说到“表姑娘”的时候,声音中透着毫不掩饰的不屑,“不过是个妾的侄女,魏家却当作‘表姑娘’一样娇养着。”京城里的各府虽然明面上顾忌魏永信的面子不敢说什么,暗地里谁不取笑魏府没规没矩。 端木纭看端木绯抿着小嘴的样子煞是严肃,急忙又软言哄道:“蓁蓁,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的……” 话音未落,碧蝉急匆匆地打帘进来,屈膝禀道:“大姑娘,四姑娘,太医院的太医来了。” “快快有请。”端木绯急忙吩咐道。 而舞、涵星姐妹俩却是奇怪地互看了一眼,涵星疑惑地嘀咕道:“本没让人请太医啊……” 因为端木纭的伤势不重,她又说她这里备了金疮药,说以前她在北境时也没少替父亲端木朗处理这些个皮外伤,从受伤的那一刻开始,端木纭都表现得十分镇定,连她左臂的绷带也是她自己请随行的女帮忙包扎的,所以在她的坚持下,舞和涵星也就没叫太医。 SZruNFeNg.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