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前方兄长正一脸着地看着端木纭,想和端木纭搭话的样子,耿听莲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正要上前去,就看到四周动了起来,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嘴里唤着“大皇子”、“四公主”什么的。 耿听莲朝翠微园的入口望去,就见两个少年少女携手朝这边走来,兄妹俩容貌有三四分相似,都是俊俏出挑,人中龙凤,但是此刻众人的目光都被两兄妹中的涵星引了。 第233章 记仇 今的涵星心地打扮了一番,头上挽着致的飞仙髻,头戴点点梅花形的赤金珠花在夕下闪闪发光,身上着一袭水绿的襦裙,外面照着薄如蝉翼的纱衣,一身衣裙的颜素雅,可是那条裙子却十分夺目,让园中所有姑娘们的目光都痴痴地粘着其上。 只见那轻薄顺滑的裙裾随着涵星轻盈的步履摆动出波浪般的褶皱,裙裾上绣着数以百计的鸟儿,沿着最下方的裙摆朝头展翅飞去…… 黄莺、黄鹂、乌燕、斑鸠、喜鹊、布谷鸟、仙鹤、孔雀、雄鹰……每一只鸟儿都是唯一的,每一只都是栩栩如生,姿态各异,活灵活现得仿佛要从裙子里飞出来似的。 裙子上绣了五彩缤纷的鸟儿,可是那裙子却没有因此显得沉赘,裙摆随风而轻盈地摇曳着,那些鸟儿在薄纱下时隐时现,像是在翱翔,又像是在彼此嬉戏着,又是簇拥在涵星的周围,连不去,于清雅中透着一抹灵动。 “涵星。”云华笑眯眯地了上去,赞道,“你这条百鸟裙真是太漂亮了!” 丹桂还有十来位姑娘也纷纷地围了过去,也都盯着涵星的那条裙子。 丹桂若有所思地勾笑了,对着云华说道:“云华姐姐,这条裙子穿在你身上那就是条百鸟裙,穿在四公主殿下身上,那可就不同了……” 她神秘兮兮地对着云华眨了眨眼。 云华怔了怔,再次朝涵星打量了一圈,灵光一闪,口而出道: “百鸟朝凤!” 好几道声音重叠在了一起,众人不由相视一笑。 可不就是百鸟朝凤! 涵星是大盛公主,金枝玉叶,是为凤,所以这条百鸟群飞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就成了百鸟朝凤! “设计这条裙子的人还是真是独具匠心。”云华再次发出叹息声。 其他姑娘也是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赞叹道: “我看着这条裙子上每只鸟儿的动态竟都不一样,这绣娘的功力委实高深!” “是啊。我曾有幸看过素有画圣之称的李景玄大师画的《百鸟朝凤图卷》,这条绣裙足以与之相媲美。” “没想到现在中的尚服局有手艺这般高明的女官。” “……” 在众人羡的声音中,涵星笑得荣光焕发,小心翼翼地抚了抚自己的裙子,神秘兮兮地说道:“这条裙子是本请人画好后,再让尚服局依样画葫芦绣的。” 她还想卖关子,一道明快的声音直接问道:“涵星,你这条裙子是不是绯妹妹画的?” 着一袭妃芙蓉花刻丝镶边斜襟长袄搭配一条酡颜百褶裙的舞不知何时出现在几步外,嘴角噙着一抹优雅大方的浅笑,笑地看向了正咬着一块红豆酥的端木绯。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舞却知道端木纭及笄礼上穿的那条“步步生花”裙就是端木绯画的图,然后由玉锦楼的金师傅所绣。 闻言,涵星四周的姑娘们也都齐刷刷地朝端木绯看去,端木绯霎时间僵住了,已经咬在嘴里的红豆酥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涵星看着端木绯那傻乎乎的小脸,忍俊不地笑出声来,她轻快地转了半个圈,裙裾随之如云霞动般舒展开来,明媚动人。 “大皇姐,你可真聪明!这是绯表妹给本设计的,独一无二。云华姐姐,丹桂,你们看,这百鸟中的这只黄莺就是本的琥珀!”涵星笑地显摆道。 端木绯赶紧抓住时机把红豆酥咽了下去,又匆忙地灌了几口茶水。 大多数人这时都在看涵星,可是不远处的耿听莲却还在直愣愣地看着端木绯,脑海里不由想起了端木纭在她的及笄礼上穿的那条绣了牡丹花的长裙。 不知道是谁把她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端木大姑娘,你及笄礼上,那条‘步步生花’的牡丹裙可是令妹画的?” 端木纭还没回答,就又有一个姑娘慨地赞道:“端木大姑娘的及笄礼后,我见不少姑娘也模仿那条裙子做了步步生花裙,可总是不如端木大姑娘的那一条致明。” “原来前不久京中忽然盛行起那个‘步步生花’裙,是仿照端木大姑娘的裙子啊!”又有一个姑娘惊讶地问道。 跟着就有当参加过端木纭的及笄礼的姑娘眉飞舞地说起了当时端木纭穿的那一身礼服是何等的华贵致,令人惊。 那些没有去过及笄礼的姑娘都有些惋惜,真恨不得亲眼看看那条冠群芳的牡丹裙。 涵星再次显摆道:“本一知道那条裙子是绯表妹画的,就赶紧求她给本也画了一条。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古人诚不欺我也。”涵星足地看着身上的裙子,喜得不得了。 众人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涵星和端木绯,说说笑笑,热闹极了,云华和丹桂还说着下次进要去看看端木绯画的原图。 原来那条牡丹裙还真的是端木绯所画,耿听莲在短暂的惊讶后,又变得神情淡淡。也不过是些奇巧技,难登大雅之堂。 这对姐妹都是不走正道。 耿听莲摇了摇头,不赞同的目光从端木绯与端木纭姐妹俩扫过。 端木纭完没注意耿听莲,她正在和慕祐显说话:“……那劳烦显表哥亲自出跑了一趟寒舍,我还一直没机会向表哥道谢。真是多谢表哥了,贵妃姑母送的钗冠我很喜。”端木纭落落大方地说道。 看着端木纭那明的小脸,慕祐显心口砰砰跳,脑海中浮现及笄礼那端木纭那光彩照人的样子,只觉得耳微微发烫,表面上若无其事地笑了,文质彬彬地说道:“纭表妹,你真是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 说着,慕祐显的心脏跳得更快了,母妃与他说过,她已经托外祖母去问了外祖父的意思,外祖父他应该不会反对吧?! 慕祐显定了定神,温声又道:“纭表妹,这猎你不悉,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派人来汐阁找本……” 说话间,四周越来越热闹了,而夕则渐渐下落,只余下西边天空的最后一抹红。 园子里很快就点起了一盏盏大红灯笼,如漫天繁星般照亮了四周,与此同时,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响起,回在傍晚清冷的空气中。 众人都各自玩乐了起来,有的人听书听琴,有的人赏湖喂鱼,有的人投壶木,有的人覆猜谜…… 至于端木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封炎学起了双陆。 这还是她第一次玩双陆,她选了黑马棋子,她的对手自然就执白马棋子。 玩时先投骰子,然后再走棋子,“白马”自右归左,“黑马”自左归右,谁的马先出尽就为胜。 很显然,影响胜负的关键一半是要看投骰子的运气,另一半就是下棋者的策略了。 还有趣的!听封炎大致介绍了一下游戏规则,端木绯笑地弯起了嘴角,觉得还有趣的。 “喂,阿炎,我们可说好了,你只是教,不能帮着下场的。”执“白马”的君然在桌子的对面警告道。以封炎掷骰子的本事,想投什么数字就是什么数字,别人还怎么玩啊。 端木绯已经有些跃跃试了,随意地拿起那两个骰子,就丢了出去,先掷了个“六”。封炎就指着棋盘上的画的格子告诉她该如何走。 君然一手摇着折扇,另一只手随手就用骰子投出了一个“十一”,得意洋洋地走起他的“白马”来。 开局时,就听封炎的声音不时响起,端木绯只是偶尔“嗯”、“哦”、“好”地应声,随着棋局走到了中场,棋局四周渐渐静了下来,只剩了掷骰子和棋子移动的声音…… 君然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古怪,等到他发现“白马”的前路又一次被“黑马”挡住时,手里的折扇停顿了下来。 下双陆的诀窍就是下棋者不仅要让自己的棋子走得快,还要设法阻挡别人的棋子。 很显然,端木绯玩了半局后,已经掌握了其中的髓。 君然的目光从棋盘看向了对面的端木绯,只见她笑呵呵地眯着眼,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活的就是一只小狐狸。 他差点忘了,端木绯这黑芝麻馅的团子不能以常理论之! 君然的眼角不由了一下。 “阿然,轮到你了……”封炎笑眯眯地提醒道,一副为端木绯摇旗呐喊的样子。 看着这两个笑起来颇有夫相的狐狸,君然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了一息,很快又神一振。 他扔掉了手里的折扇,又了袖子,换了右手投起了骰子,道:“团……端木四姑娘,这下本世子可要动真格的了。” 两个骰子在桌面上骨碌碌地转着,就投出了一个“十二”。 君然一派雄心,然而,一炷香后—— 他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刚开始学双陆的小丫头。 “君世子,我们要复盘吗?”端木绯一本正经地问道。 “复盘?”君然傻眼了,呆呆地眨了眨眼,玩双陆还复盘?!……等等! “你还记得我们掷出来的每个数字,和走的每一步棋?!”君然惊讶地口问道。 “是啊。”端木绯一边把两人的棋子归回原位,一边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的记很好的。” 这已经不是记好不好的问题了!君然有些无语了,故意对封炎道:“阿炎,听说记好的人很会记仇的!” 君然意味深长地对着封炎抛了一个眼神,阿炎啊,这丫头片子记这么好,以后你可千万别犯错啊。 封炎笑眯眯地回了一句:“我的记也很好的。” 所以啊,你最好别得罪我的蓁蓁。 君然读懂了封炎的眼神,摇着折扇摇头叹气地走了。阿炎啊,以后肯定是管严。 至于端木绯的身子已经彻底僵住了,脑海里反复地回着封炎的那句话:“我的记也很好的。” 所以,封炎是很记仇的! 所以,封炎肯定还记得她轻薄了他的事! 所以…… 端木绯的脑袋里几乎是一片空白,不敢再往下想,跟着就听封炎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端木四姑娘,不如我跟你玩一局?” 封炎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清脆的女音反对道:“炎表哥,那可不行。你玩双陆那么厉害,绯表妹才刚开始学,怎么能跟你比!” 涵星朝这这边走了过来,在端木绯对面坐下了,“绯表妹,还是我陪你玩吧。” 封炎狠狠地瞪着涵星,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园子的入口突然又传来一阵喧哗声,周遭的众人闻声望去。 几个手执灯的內侍女簇拥着三个华服公子朝这边走来,其中两个少年着金黄的皇子蟒袍,正是二皇子慕祐昌和三皇子慕祐景,另一个十岁、穿了一件蔚蓝锦袍的青年走在三皇子的右手边,身量中等,看来斯文儒雅。 众人的目光不都意味不明地停留在了二皇子慕祐昌身上,慕祐昌看来比以前消瘦了不少,眼神黯淡,再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颇受圣宠的二皇子了。 众人看着慕祐昌的眼神有些复杂,有轻蔑,有唏嘘,有慨,也有不敢苟同,四周的气氛变得有些诡。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京城里关于二皇子和一个僧人的风事似乎还是昨天的事般。 自从那件事传开后,慕祐昌被皇帝下旨撵出,此后,皇帝几乎没有召见过他,除了万寿节外,他就一直在二皇子府里闭门不出。这次他来猎,显然是皇帝不放心把他留在京城。 不过,二皇子再不受宠,那也是二皇子,尊卑有别,四周的众人纷纷上前给二皇子和三皇子行了礼,然后又纷纷散开。 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夜空中布了繁星,静静地俯视着下方热闹的猎。 “江烜,好久不见。”谢愈大步上前,笑眯眯地与那个蓝袍青年打了招呼,“你何时游学回来了,怎么也不来找我玩?” 江烜是三皇子的母妃江宁妃娘家的侄子,也就是三皇子的表兄,在京中素有几分才名,十六岁时就中了秀才。 “这个月初才刚回来。”江烜含笑道,彬彬有礼,“一回来就被我父亲掬在家里考教功课,也没时间出来玩。正好趁着这次秋猎出来放放风。” 江烜朝谢愈走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又道:“你们是在玩投壶?……玩一把?!” SzRUNfenG.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