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停顿了一瞬,四周寂静无声。 跟着,杨五姑娘好像一只受惊的白兔般转身就跑,可是跑了两步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她扭了扭白皙纤细的手指,再次走到皇帝跟前,屈膝行礼道:“皇皇上!”如玉脸上泛起了一片动人的红晕。 十五岁的少女正值芳华,那动人的眼波仿佛蕴了一池波光潋滟的水般,语还休,顾盼生姿。 这时,又是一阵微风拂来,吹得那银桂的枝叶摇曳不已,那树的白花如漫天星子骤然降落凡尘,落在了少女的鬓上,脸庞上,衣裙上 那馥郁的桂香带着少女身上幽幽的体香一丝丝,一缕缕地飘来,仿佛直钻进了人心中。 皇帝不由看痴了。 皇帝还认得她,知道她是杨惠嫔的胞妹,容貌与杨惠嫔有四五相似,不过姐姐妩媚丽,妹妹俏皮可人,两姐妹的美各有千秋。 他也并非不知道庆元伯府的意图,但与他而言,后里多一个美人无伤大雅。 “你是惠嫔的妹妹吧?起来吧。”皇帝含笑道。 “臣女正是。”杨五姑娘利地应道,笑容明媚璀璨,令那四周的繁花黯然失。 阵阵带着桂香的暖风中,皇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眸子熠熠生辉。 然而,舞却是怒火中烧,额头青筋浮动。 这杨家的姑娘也太不要脸了吧,那在清芷水榭都被她撞了个正着,今居然还敢在众目睽睽下故技重施! 舞跨步而出,正要朝亭外走去,却觉右臂一紧,端木绯出手拉了拉舞的袖子。 “公主姐姐,”端木绯若无其事地笑道,“这湖里的红鲤甚是好看” 舞怔了怔,就听一声“喵”在脚边响起。 两个姑娘皆是循声看去,只见刚才那只圆滚滚的橘猫不知道何时蹲在了端木绯的裙裾边,仰着可的包子脸,用一双剔透如琥珀般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或者是她的指尖。 端木绯也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歉然道:“猫儿,鱼食都喂鱼了。” 那只橘猫似乎是听懂了,又站了起来,甩了甩尾巴走到了湖边。 “哗啦啦” 只听一阵水声蓦地响起,一只猫爪似闪电般伸向水里,下一瞬,猫嘴里就多了一尾红鲤,红鲤噗噗地甩着鱼尾,水花四溅。 一旁的女出紧张的低呼:“这是江南今岁上贡的红鲤” 橘猫用轻蔑的眼神看了女一眼,仿佛在,到了朕嘴里的东西,你还想拿回去?! 它肥硕的身子轻轻一跃,跳过一片花丛,眨眼就不见影了。 端木绯和舞直愣愣地看着橘猫消失的方向,舞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凉亭中紧绷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 “进了猫嘴里的鱼还能夺下来不成!”舞意味深长地嘲讽了一句,身子放松了下来。 木已成舟,就算她现在冲过去大闹一场,也不过是让人看笑话,惹得父皇不快罢了! 不过 舞看着端木绯,眸中闪过一抹兴味。这端木绯年纪,不仅机灵,而且也通透,看得很明白 端木绯毫不在意舞审视的目光,歪着脑问道:“公主姐姐为什么不高兴?” 舞嘴角紧抿,目光幽深,沉默不语。 “公主姐姐,你刚才那尾红鲤怎么就这么奇怪,别的鱼看到狸奴,躲还不及,它偏偏就要往狸奴的嘴边送” 端木绯明明在刚才那只橘猫和红鲤,目光却是望向了银桂树下的皇帝和杨五姑娘,笑眯眯的,语调意味深长。 舞面沉如水,言又止。 端木绯接着道:“公主姐姐,我家池子里有好几尾罕见的火鲤,不如我送公主姐姐” “这湖里多的是锦鲤,那些个狸奴就算是天天捞,也捞不完的!”舞眼角了两下,终于忍不住了一句。 都后三千佳丽,实际上当然没有那么多,中有份位的嫔妃加起来不过五十个,此外还有些曾承过雨的女,其实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本就不妨事。 但是那杨家人,舞委实是看不上。 杨惠嫔这一年来宠眷正浓,在这里就没少折腾,恃宠而娇什么还是轻的,居然还胆大妄为到想叫她娘家的侄子尚公主!杨家儿郎的酒之名,这京城的谁不知道,亏她还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与父皇什么“俊秀斯文,文武双,臣妾瞧着与大公主匹配的紧”,想到这里,舞就有种不上来的恶心! 端木绯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安道:“公主姐姐,你就别生气了,照我看,这狸奴还不定会吃那条鱼呢!里的狸奴想必都是被宠坏的,这锦鲤实在柴得很,咬上一若是不好吃,许是一会儿就抛下了。” 舞怔了怔,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她似笑非笑地翘了翘嘴,气定神闲地道:“端木四姑娘,我们过去给父皇请个安吧。” 端木绯笑着点了点头,随舞出了凉亭,朝前方的那片银桂树走去,两人一起给皇帝请了安。 皇帝和气地道了声“免礼”,目光落在端木绯身上,眉头一动,似是想起了什么,含笑道:“这是端木家的四丫头吧,别来无恙?” 端木绯笑眯眯地道:“托皇上的福,臣女甚好,还长高了那么多呢!”着,她还伸手比了比,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引得皇帝大笑不已。 “舞,”皇帝笑容面地随道,“你好好招待招待这丫头,算是替朕尽地主之谊!” 话语间,原本在附近赏花的四公主涵星也与几位姑娘朝这边走来。 听到皇帝的这句话,涵星的表情有些僵硬。端木绯可是自己的表妹,父皇却吩咐大皇姐招待,这是什么意思? “参见皇上。” 其他的姑娘们也纷纷上前给皇帝请安,混在人群中的楚青语一边屈膝行礼,一边悄悄打量着那笑盈盈的杨五姑娘,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一切与前世一样。 万寿节后,皇帝就会召杨五姑娘入,初封为贵人,与姐姐杨惠嫔同住一。她还记得前世曾听人提起过,这对姐妹花深得皇帝的宠,皇帝常常一起宣召她们姐妹俩 想着,楚青语眸中就多了一丝淡淡的嘲讽,他们这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就如此而已! 下一瞬,她的身体就像被冻住一般,身僵住了。 一双妖魅惑人的乌眸隔着两三丈远与她四目相对,那双似乎能悉人心的眼眸在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瞳孔中似是盛着点点寒星。 是岑隐! 楚青语心中一凛,赶忙敛了笑意,摆出低眉顺眼的样子,不敢直视对方。 皇帝也没在此多待,受了礼后,了两句就大步星地离去了,步履矫健。 众女自是站在原处,恭送圣驾,直到皇帝和岑隐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前方不远的拐角处,气氛就随之一松。 此刻再回想刚才生的一幕幕,有些姑娘出若有所思之,隐约看出了苗头,暗暗换着眼神。 第89章 心 “恭喜杨五姑娘。”那粉衣裙的路姑娘笑眯眯地道,语调里有调侃,也透着一分深意。 另一个碧衫姑娘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恭喜什么?” “当然是恭喜杨五姑娘不用当鬼了。”又有一个妃衣裙的姑娘出声和稀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氛,有的人殷勤,有的人不屑,有的人疑惑,有的人作壁上观心思各异,再不复之前的轻快随意。 杨五姑娘目光下移,看着掉在地上的锦帕叹了气,喃喃地致歉道:“都是我不心,把锦帕掉地上了。” “杨五姑娘,不妨事。”一旁的一个女殷勤地笑道,对着另一个女吩咐道,“还不赶紧再去取一方锦帕来。” “是,奴婢这就去。”那个女应声后,就匆匆忙忙地跑了。 姑娘们闲着无事,就在树下闲聊,起了桂花来,这个刚做了桂花茶,那个华阁的桂花味道不错,另一个又提起最近城中有酒楼搞了桂花宴 姑娘们正得高兴,就见不远处的假山方向有数个人浩浩地朝这边来了。 为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看来富态圆润,乍一眼看,还以为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她身后的几个女手里皆是捧着托盘。 众女皆是认得这妇人,她是皇后身旁的得力嬷嬷金嬷嬷。 也就是,这些人是皇后派来的人。 想着,众女的表情就变得复杂了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金嬷嬷先给几位公主行了礼,接着就目标明确地走到了杨五姑娘跟前,笑地道:“杨姑娘,皇后娘娘有赏。” 杨五姑娘脸不太自然,却也只能屈膝聆听皇后的谕。 金嬷嬷明的眼中闪过一道锐芒,若无其事地把赏赐念了一遍,比如一套赤金白玉头面,一匹雨过天青的金缕纱,一些珍珠饰以及几匹云锦蜀锦绸缎等等。 四周其他人的眼神随之变得更为灼热,其中有几位姑娘早听了华阁中关于“金缕纱和软烟罗”的故事,不由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仔细想想,皇后这些赏赐还真是意味深长啊,既透出了杨五姑娘马上要进的意思,又不动声地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金嬷嬷赏了东西后,就抚了抚袖子走了,只留下一道道揣测的目光。 “杨五姑娘,”舞忽然出声打破这诡异的气氛,语气似笑非笑,似是随又似是挑衅地问道,“可要继续捉藏?” 她这一,众女再次看向了杨五姑娘,只见刚才去取锦帕的女不知何时回来了,局促地站在杨五姑娘身旁。 杨五姑娘一张巴掌脸微微泛白,半垂眼帘轻咬着下,那委屈的样子看来楚楚可怜,眸中却是闪过一抹怨恨的幽光。 舞像是没注意到杨五姑娘的异状般,对着那女一伸手,那女急忙把手中的锦帕呈给了舞。 也不知道是女太紧张,还是舞收手太快,那锦帕从两人的手之间滑落,在女的惊呼声中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请殿下恕罪。”女急忙屈膝认错。 舞扫了地上的锦帕一眼,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眼中透着浓浓的讥诮,看向杨五姑娘道:“真是扫兴。看来天意如此,不玩了!端木四姑娘,随本去畅音阁听戏如何?” “好啊,公主姐姐。”端木绯配合地应道,还傲娇地昂着下巴瞥了杨五姑娘一眼,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 舞颇为受用,差点就伸手在端木绯的顶上了了声“乖”。 她对着端木绯做了个“跟她走”的手势,就率先大步离去,一脚还正好踩在了那方霜的锦帕上,在无暇的帕子上留下一个灰蒙蒙的脚印,刺眼极了。 “不如我们也去看戏吧。” 不知道谁提议了一句,其他姑娘也纷纷附和: “天气有些热,正好去戏楼里躲躲头也好。” “我听祖母里的戏班子文戏唱得极好!” “是啊是啊,我去年就听过” “......” 姑娘们笑笑地追着舞和端木绯去了,那一道道倩影渐行渐远。 szrUnfeNg.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