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从入山到现在,除去越发浓重的 雾、诡异的枯树和随处可见的白骨,并没有什么危险出现,与自己之前预想的 本大有出入。 尽管如此,慕云漪始终未曾有过丝毫的松懈,看着一丈以内的景象,那些几乎看不出分别的、如同被毒物侵蚀枯萎的灌木,突然心下一个 灵:有没有可能这些灌木和白骨 本不是相似而已,而是……自己一直是在一个地方打转,看到的也都是重复的景象?! 这个设想让她后脊陡生一丝寒意,虽然 知上她确信自己不曾走过回头路,可这虚浊峰内事事诡异,倘若出现什么 阵甚至幻象,也并非不可能,毕竟自己曾陷入过殷玑那鬼道士的幻象之中,甚至因此害死了慕修……所以其实慕云漪这么久以来比谁都清楚,眼见未必为真,甚至心智和意念有时都会被他人 控,欺骗自己。 慕云漪握紧弑月,随手将身边一路所经过的几株枯树和灌木枝丛削断一 ,之后便若无其事的继续朝前走。 终于,在走了约么小半个时辰后,慕云漪的猜想被证实:看到一步之外的地上有半截树枝,她飞快的踱过去拾起。 “果真如此……” 她猛地起身朝前走了两步,靠近自己的那一棵树上,最为突出的一 枝节的确被削断,且看那尚且 润的截面,分明就是自己弑月所割出的切面! 原来自己真的是一直在一个地方兜圈子,怪不得这么久了都没有见到一个人,这又是幻术吗? 慕云漪 出弑月在左手掌心上用力一划,鲜血瞬间 淌出来,钻心的疼痛让她倒 一口凉气,纵使疼痛让自己更加清醒,可是周遭的景象却一点也没有变化丝毫,不是幻象……那便是自己入了“阵”了。 可这 阵的属 为何自己 本无从知晓,而烟雾弥漫更是无从寻求破阵之法。 心焦之时,慕云漪突然听到“呲…”的轻微声响,她低头看去,原来是自己手掌上的血滴在地上方才那 被自己削断的树枝上,那树枝竟冒起了白烟,嘶嘶作响。 “莫非……”慕云漪心中顿时有所猜想,右手紧 左手手掌,待更多的鲜血渗出,她扬起左手,向四周甩去,血滴溅到周围枯树的枝丫上,顷刻间那些黑紫 的枯枝开始发出刺耳的如同嘶吼般的声响,更是如方才那节断了的细枝一样,开始不断地冒起白烟。 与此同时,慕云漪察觉到四周的 雾似有退散之势,原本至多可见五尺以内的范围,渐渐的已能看到周围两三丈有余。 放眼望去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枯树,黑 的看不到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这些树木如同活物,此刻正面目狰狞的盯着她。 看清才发觉,树枝上密密麻麻爬着数不清的蜘蛛,这些蜘蛛不仅个头异于寻常蜘蛛,足有巴掌大小,竟有三只凸起的眼睛,一排尖牙暴 在外面滴着唾 ,周身布 细密的灰 绒 ,看起来当真令人 骨悚然。 很快,距离她最近的一 树枝上的毒蛛先回应了她,她迅速的跳开原地躲避掉那三眼怪物,奈何她躲开一次,更多的毒蛛纷纷开始攻击向她。 慕云漪尝试逃跑出这阵法,奈何无论朝哪个方向,都是错 排列的枯藤鬼树,而越来越多的毒蛛 本无处可避,只好一面闪避,一面反手斩杀。 渐渐地,徘徊在树阵之中的慕云漪发觉,这里并非诡谲无律,随着 雾的退散以及慕云漪对临界点的试探摸索,她发觉这个阵形同弯月。 “是偃月阵……” 此阵奇在并非对称,一旦入内,边难以找到中心和出口。然而既然已被她知晓此阵为何,破阵便并非无迹可循。 慕云漪回想起当初学习阵法之时,师父贺渊对于偃月阵的关键之语:此阵之眼在于月牙内凹,此处看似薄弱却包藏凶险,寻之、毁之,凶月便可不攻自破。怪不得自己方才如何都找不到破阵之法,自己执着于攻击树阵边界,却没有想到那些锋芒显 之处却并非破阵之关键。 于是慕云漪不动声 的向“月牙”中间移动,寻找内凹中的阵眼。果然,越是靠近中间,这里看似“薄弱”,扑出的毒蛛反倒是颜 更甚、块头更大,非外面毒蛛可比。 此时一棵无比 壮的矮树出现在身前两丈之处,这棵树却是枝叶繁茂、绿意盎然,与这周围的黑紫 枯树 本是格格不入。 “这应当便是阵眼所在了。” 于是慕云漪不作多想,疾速冲向阵眼。 然而未及她靠近,来自四面八方而“攻击”更加密集而致命,原本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的慕云漪开始 到吃力,三番四次试图攻击矮树皆受阻挠。 又是一番纠 之后,就在慕云漪最为接近阵眼的一次,就在她的刀尖即将碰触到矮树树干之时,她 到身后突然有危险的气息疾速靠近。 这一回,不及她回头,只听“嗤”的一声,身后的威胁之 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陌生气息的出现。 她微微偏过头回看,竟不知从何处出现一蒙面人,而距离她两步之外的地上,那被劈成两半、正 淌着粘稠血 的毒蛛,自是出于他手了。 第339章 故人叙旧 只见那蒙面人靠近慕云漪之后,便背立而站,继续挥刀砍掉所 试图扑上来的毒蛛。 慕云漪见状,一时也无暇顾及那人是敌是友,至少此刻他帮自己处理了那些如影随形的麻烦。 于是她 出弑月,跃身而起,疾速冲向阵眼的那株矮树。 “噗嗤!” 当弑月 进树干之时,竟发出了类似于利物 入皮 的声音。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人瞠目结舌:原本枝叶繁密的大树,绿叶如同被腐蚀一般瞬间枯萎,紧接着数枝树干亦开始迅速萎缩,仿佛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垂暮老朽。 慕云漪眼见着这棵树在刹那之间经历了“沧海桑田”,发觉周围也随之起了变化:原本朝着阵眼爬来的三眼毒蛛似是见到了末 一般,调转方向四散而去。附近 雾虽没有彻底散去,却已经能看到这个阵的样子与脉络。 周围的一切平静下来,慕云漪也终有机会好生打量身后之人。然而那人一身玄 锦袍,蒙面也就罢了,宽大的兜帽几乎把眼睛也挡住, 本无从知晓其身份为何。 察觉道来自慕云漪的打量,黑衣人似乎刻意的侧了侧头。 “多谢阁下相助,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对方沉默不语。 慕云漪想到方才回过头时,黑衣人背对着自己,若非相识之人甚至是信赖之人,怎会随意将自己的背身示于人前? “我们可曾见过?” 对方依旧不肯回应,只坚定地摇了摇头。 没有得到答案,慕云漪自是不肯罢休的,于是她上前两步,想要主动去揭开谜底。 果真,黑衣人下意识也后退两步,似是不让她靠近。 “你……” 慕云漪心中的好奇彻底被引燃,正 出手,却发现黑衣人一改方才躲闪之态,反倒是正面向慕云漪扑了过来。 “咻!” 几乎是同时,慕云漪听到背后的正中方向,利器破空而来的声音,且闻其声响,绝不止一道“威胁”,当她意识到身后发生了什么之时,自己的四周已开始变换,黑衣人抱住自己旋转一周,避开那不明来历的攻击,再晚一刹,只怕那利器没有刺穿她的 腔,也是要斩断她的一缕青丝了。 “叮!” 三枚异形短箭死死的钉在了慕云漪身旁一尺的地上。 二人齐齐向短箭飞来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确有人影立于一棵树下,只是浓雾弥漫,并看不真切放箭者为何人。 发觉并未得手,那人立即转身逃走。 慕云漪和黑衣人甚至未及对视一眼,却如同早已相识多年的默契,一齐袭身追去。 追踪过程中,慕云漪发觉这黑衣人身手当真不错,可为何就是不肯说话?若非存心隐瞒、担心暴 ,那便是……哑巴? 偃月阵的阵眼被破坏之后,出阵的路便不难寻找,两人一边追那放箭之人,一面已经走出了阵法。忽然,慕云漪心中升起一个疑问:自己是误入了遮偃月阵,那黑衣人呢?他是原本就被困在偃月阵,还是跟着自己一同进来的?如果是跟着自己,他目的又是为何? 如此想着,慕云漪下意识抬头看那黑衣人,却发觉黑衣人追着放箭之人,一头扎进了前面的浓雾之中,自己也紧跟而上。 可冲进去之后,慕云漪却发现这里的浓雾比之刚才的阵法之中更是浓密,甚至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莫说那放箭之人,就连黑衣人也找不见了。 “难道又是一个阵?”慕云漪闭上双眼,屏息 知四周,没有追赶的脚步声,仿佛方才的那两个人 凭空消失了一般,可自己明明亲眼看到他们先后冲进了这团 雾。 慕云漪右耳微动,自己右后方隐约有了些许声响,是来时的方向,不论是不是方才放箭之人或是黑衣人,都是她此刻唯一的线索,她倏然睁开双眼,循声追去。 追赶之中,慕云漪察觉到,那人与方才放箭之人有明显差异,隐约可见身形更加消瘦,而动作利落有余,却颇为轻柔,倒像是个……女子。 那人显然是有意暴 行踪,刻意让自己跟上,管她是神是鬼,既然找上门来了,慕云漪岂有不去“自投罗网”?慕云漪毫不犹疑,继续跟了上去。 追了一程不短的距离,慕云漪知道那人前行的路正是上山的路,只不过她们盘旋而上,此刻应已远离了进山时的东南面,在其相反一侧。 最终那人停在了一处较为平缓的坡地上,转过身来。隔着数丈 雾,慕云漪虽看不清面容,心中却清清楚楚地出现一个了一张女子的脸。 这个不知所起的猜想甚至强烈到她跳过了试探和求证,径自悠悠地开了口:“怎么,故人相见,既要叙旧又为何不肯现身?” 对方明显怔了一下,不知如何面对慕云漪这突如其来的“问候”,亦是在做最后的心理博弈,难道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很快,慕云漪便给出了答案:“别来无恙,楚婳。” “呵……”女子莲步轻移, 雾中的轮廓渐渐显现,曼妙的身姿愈发清晰,最终停在了慕云漪的面前,便是慕云漪所猜所想,已经失踪许久、未曾有过消息的楚婳。 只见一袭黛紫纱裙的楚婳容颜依旧娇美,只是比之当初永远纯良无害的模样,如今更显出几分神秘,而那眼角眉梢透着的魅惑更显出几丝风情。 “既然要叙旧,自然是要寻个清净别致的地方。”朱 轻启,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许久未见,安和公主依旧耳聪目明、心思细 呢。” 楚婳的声音本就柔美细软,此刻在这山雾之中更显得空灵婉转,让慕云漪这女子听了都不免心动。 自然了,此时此刻可不是欣赏仇敌的时候,二人本就 面正视彼此,慕云漪刻意走上前去一大步,令楚婳不得不稍稍仰视自己,随后别有所意道:“哪里哪里,楚部发生那样的变故,而楚婳郡主却风姿依旧,才真真是令人佩服。” 第340章 三眼毒蛛 如今天下谁人不知楚部通敌叛国,被东昭帝王灭了全族,唯有楚婳一人逃亡不见踪影,虽得意苟活,却不得不东躲西藏,慕云漪却说自己“风姿依旧”,实实是最为诛心的讽刺了。 楚婳如何听不出慕云漪话中之意,却是面不改 ,依旧笑颜柔婉,“彼此彼此,令尊在外受尽苦难,你先是嫁去东昭为太子储妃,后又回到西穹做着最尊贵的公主,如斯风光,才真的是令人钦羡呢。” 楚婳的“回击”,慕云漪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她却注意到,楚婳言语中所说的并非父亲遇难身亡,也不是下落不明,反倒是说他“在外受尽苦楚”……看样子,楚婳一定知道关于些什么,而且,知道的还不少。 “开门见山吧。”慕云漪盯着楚婳,面无表情。 而对方却似乎依旧在故作糊涂道:“什么?” “你千方百计把我引来,而我也遵从你意,来到这里,现在可以说了吗?”慕云漪的目光顷刻间变得锐利无比,“我父亲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二人之间分明尚有距离,楚婳却 到了突如其来的 迫 ,但既然她楚婳敢引了慕云漪并且亲自现身,自是不怕她的,眨着眼睛眼巴巴儿的看着她,好似十分无辜。 慕云漪看够了她这一副样子,何况事关父亲,她心中已经没有多余的半分耐心,于是再次迈前一步,几乎与她贴身而站,毫不掩饰自己的狠意与恨意,一字一顿道:“我再问一遍,我父亲,在哪里。” “哎呀呀,你看看你,好生无趣。”楚婳撇过头去小声嘀咕道:“这么急三火四的 子,也不知他喜 你什么。” 慕云漪哪有工夫理会楚婳究竟在嘟囔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耐心彻底消失殆尽,“不说是吗?“话音未落,她伸手扼住了楚婳的脖颈,“既然你不说,那我们不如来算算旧账。” “你要如何算,杀了……我?”楚婳被掐住脖子,虽然说话困难,眼中却丝毫未见惧意,冷笑道:“好……好啊,杀了我,便彻底没有人会带你去寻慕霆了。” 慕云漪闻言,原本愈来愈重的力道却下意识地松开几成,“父亲……” 趁着慕云漪稍许松懈的时候,楚婳立即向侧边扭转身子,用手挡开她右手对自己的控制,成功挣 。 自然了,慕云漪亦是有意放开她的,毕竟自己没有真的要取她 命,山中一切未明,楚婳虽说有备而来且 险狡诈,但如今是最好的“向导”,否则自己也不会乖乖随她入局了。 楚婳 着自己娇 的玉颈,十分不 地抱怨:“一介女子,下手怎么这么狠?” 慕云漪看着她,:“你第一 才知道我心狠手辣?何况与我相比,你也不逞多让吧,不然那东陵翊的 娘是怎么死的?” “哟,你都知道了嘛,怎么样,我仿你的手法,还说得过去吧?。” 一个杀了太子 娘嫁还祸给他人的真凶,竟然能把自己的恶行说的这般毫不避讳甚至自鸣得意,当真是世间少见,虽说这嫁祸之仇尚未及报,但慕云漪不 在此时与她多费 舌,便兜了回来:“果然是你们……你们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这你可说错了,不是‘我们’,而是无相之墟。”楚婳略微后退一步,状似无辜的摆了摆手双手。 “无相之墟不是你,但你,却在为无相之墟做事。”慕云漪上前迫近一步,“你 本,不是楚部的人。” 此时此刻的楚婳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惊讶,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情绪没有外 丝毫,知道自己为无相之墟做事,自是无可厚非的,单看自己在这特殊的时刻出现在虚浊峰便不难猜到,但是楚婳的真实身份……慕云漪究竟是早已知晓,亦或只是诓诈罢了?sZrUNfENg.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