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该不会……主动到那个地步吧? 最后的倔强呢……? 江晓捂住脸,哭无泪。 男人笑了笑,不再逗她,“快穿衣服洗漱,今天去你喜的雪山。” 江晓依旧抱着被子在发呆,用力想,再用力想,自己昨晚到底有没有做过那种违背原则违背底线羞至极的事情…… * 江浩挂了电话之后,一直心事重重,江母叫他吃早饭他也没搭理,摔门出去。 他记得齐叔的龙虾店早上有小馄饨卖,突然有点怀念那个味道了。上小学的时候,每天早上姐姐都带他吃那里的小馄饨,还多给他买一个蛋。 可是,他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自己死皮赖脸地着她,她却总是一副很烦的样子,脾气越来越大。 其实在这个家里,江晓是他心底里最依赖的。 妈妈虽然格强势,看上去似乎全家人都听她,但很多时候只是因为她太过蛮不讲理;爸爸是个软糯子,除了拿子打他的时候;而江晓在他眼里,一直都是那么优秀那么懂事,可以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好好的。 他想成为她那样的人,但他成不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像他再怎么学还是对课本上的东西一窍不通,老师一讲课就打瞌睡,可她从小到大都能轻轻松松拿第一。 她所在的高度,他注定只能仰望。 “哟,浩浩,这都快半年没见你了,忙什么呢?”齐叔看见他,很热情地打招呼。 “瞎忙。”江浩挠了挠后脑勺,掏出一张五元纸币出来,“齐叔,给我来碗馄饨。” “好嘞,给你盛一碗大的。” “谢谢齐叔。” 热腾腾的馄饨下肚,浑身都冒汗。 这会儿没什么客人,齐叔边擦桌椅边和他聊天。 “我说你们两姐弟还真是有趣啊,要么一个都见不着,要么前后脚来光顾。” 江浩眉梢一挑,眼睛里冒了光,“我姐来过?什么时候啊?” 齐叔想了一会儿,“快半个月了,有天晚上,和你姐夫一起来吃虾。” “哦。”他居然完全不知道他姐回来。 “诶对了。”齐叔放下抹布,皱着眉说,“那天虽然天黑着,但是晓晓好像哭过,眼睛红红的,看着好可怜呢。” 江浩愣了一秒,“……是吗?” “是啊,不过你姐夫在旁边,我没好意思问。是不是和家里闹不愉快啦?” “我也不知道。”江浩垂了眼,低下头继续吃。 半个月前,他也和他妈闹了一次,为的无非是征兵的事。后来有阵子他没敢提。 昨晚他又试着随口说了一句,户口本就给他了。 齐叔说她那天哭过,可是从小到大,他从没见过她哭。 姐夫说她心情不好,虽然含糊其辞,但他能猜到是因为自己…… 江浩一直紧锁着眉头,碗里的馄饨也尝不出味道了,吃完直接回家,打电话给同学,把上午的球局推了。 江母正在厨房里洗盘子,听见他回来,喊了一声:“浩浩啊,桌上有给你留的蛋饭,快趁热吃了。” “我不吃。”江浩走到厨房门口,直截了当地问:“妈你又把我姐怎么了?” “诶你这孩子……”江母诧异了一下,转身往外走,“好端端的说她干嘛?我能把她怎么了?” 江浩一米八的个子,堵在门口就是不让,“你们又吵架了?” 江母抬眼看着他。 江浩不依不饶接着问:“因为我的事?” “我……”江母张了张口,言又止。 江浩一看他妈这反应,就什么都明白了,气得声音发抖,“我说过跟她没关系,你干什么又找她麻烦?真是受够了!” “你什么受够了?你是不是跟你姐一样瞧不起妈妈?”江母眼眶发红,像是要哭出来,“妈妈是没文化,但是妈妈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从小到大什么都给你最好的。你们一个不让我省心,另一个也不让我省心,你姐嫁出去以后,什么时候记着家里了?记着我这个妈妈了?记着你了啊?你还为她——” “妈。”江浩打断她的话,语气嘲讽,“你口口声声把我姐当外人,她凭什么记着你的好?再说了,你是对我好,什么时候对她好过了?你把我当傻子是么?小时候连都舍不得给她吃,我要是不故意说我吃不完,她一口都捞不着。妈,做人不能太贪心,也不能太过分。” “还是全家人都看你脸,你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江母扶着墙,脸的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浩似乎也不忍心看,别过头,问:“妈,我姐是你亲生的吗?” 江母点点头,“……是。” “你不喜她,干嘛不给别人养啊?”江浩冷笑了一声,“你不喜有的是人喜,我姐那么好,放在谁家都是当宝贝供着,别人家妈妈可不像你,还活在古时候,把女孩子不当人。” “你这叫什么混账话?!”江母擦了擦眼睛,瞪着他,又是一串眼泪掉下来,“那晓晓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怎么可以给别人养!” “可是你真的把她当亲生的吗?”江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我小时候真的曾经怀疑过,姐姐是不是你捡回来的。” “你懂什么……”江母蹲下身,糙的双手颤抖着,捂住脸不停地呜咽,不停地喃喃,“你懂什么啊……你不懂,你们都不懂……” 突然,大门被打开了。 江父从外面回来,直奔厨房,用力把江浩拉开,“你这个臭小子,你干什么了?” 江浩软不拉几地靠着厨房外的墙,又恢复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就跟我妈说了几句公道话。” 江父大概猜到了是什么,能让老婆崩溃成这样,冷着声对江浩吼了一句:“你姐的事你别瞎掺和!” “行,你们俩要相亲相是吧?”江浩轻笑了一声,“爸,亏我还以为您是个明白人,既然这样,我这个无理取闹的混蛋就不在这个家里碍眼了。” “你……浩浩你去哪儿啊?”江母被江父扶着,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跑出去,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又没钱,又没地方住,他……” 江父面铁青,扶着她往沙发走,“别管他了,他怎么着怎么着。” 江浩走出家门也没慢下脚步,一直到跑出小区,才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那个家方圆300米以内,都觉得憋屈。 从小时候起,他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个混小子,长大了越来越浑,他知道自己不是学习那块料,也管不住自己跟着周围的狐朋狗友瞎搅和,变成一个让家长和老师甚至社会头疼的人。 他觉得自己学不学好都无所谓,生于这样的底层家庭,他没天赋更没能力改变命运,爸爸退休的工厂是他唯一的出路。 江晓不喜他,甚至是嫌弃他厌恶他,这点他一直都知道。 但是他喜她,近乎于崇拜或痴。就算给她找麻烦让她更讨厌,也要死皮赖脸地着她。 直到那一天,她因为自己欠下的债而遇到危险,江浩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 江晓化了个淡妆,和顾廷禹一起去楼下的早餐店。 人多,两人一落座就有不少双眼睛盯过来,男的看她,女的看他。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在他们这桌坐下来。身上穿的一看就价值不菲,三件套西装,和这间朴素的早餐店格格不入。 江晓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再配上翘鼻薄,妖孽得很。 “你好啊,晓晓。”男人看了一眼顾廷禹,没说话,只对她打招呼,“知道我是谁吗?” 江晓往顾廷禹那边靠了些,皱皱眉,“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吗?” “老四你也太不够意思了,遇见我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跟晓晓说?”楚骁对顾廷禹极度不。 “有什么好说的。”顾廷禹语气很淡,“老婆,这家伙就是楚骁,心眼儿最坏,离他远点儿。” “啊,我知道了。”江晓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你就是温蔻姐说的那个宇宙超级无敌大渣男?” 楚骁嘴角一,脸突然变得很尴尬,又似乎夹着些无奈。 连顾廷禹都忍不住笑了,“对,就是他,渣男。” 江晓笑嘻嘻道:“渣男你好。” 楚骁:“……” 吃完早饭,顾廷禹和江晓开车去景点,楚骁过来丽江是因为公司业务,不跟他们一起。 “楚总和温蔻姐到底怎么回事啊?”江晓边系安全带边问他,“我都不敢直接问温蔻姐,她好像不太想提。” “没什么事,他俩从小就这样。”顾廷禹发动车子,回过头看她,“闹闹别扭,吵吵架,总会好的。只不过这次闹得久一点。” “哇,是青梅竹马吗?好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顾廷禹皱眉,“楚骁那个渣男,比我好?” “我不是那意思,一万个他都比不上你啊。”江晓笑着哄他,“你开车吧,别讲话了。” 顾廷禹意地“嗯”了一声,把导航调好之后,握住她的手。 到玉龙雪山景点的时候,已经中午过了。顾廷禹从后备箱把羽绒服拿出来,两人都套在外面。 江晓对着车窗看看,撇嘴,“好肿啊。” “上面冷。”顾廷禹把车锁了,牵着她,跟在一个旅行团后面,“如果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这个海拔应该不至于。”江晓兴致地左顾右盼,已经能看到半山隐隐约约的白了,“我以后还要去西藏呢。” 顾廷禹笑着揽住她,“好。” 排了好久的队才坐上缆车,对面一对年轻小情侣,看上去两个都是大学生。 江晓倒没多在意,紧紧抱着排队时买的氧气瓶,缆车一动,她就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睁大眼睛看着外面。 随着缆车不断上升,眼前的景慢慢地从绿变成了白。起初还是一片接着一片,像冬天化了一半的雪景似的,越往上,积雪覆盖得越厚实,就像电视里看见的雪山一样了。 对面一对小情侣默不作声地在那儿接吻,江晓的心思已经完全被雪景引住了,本没注意。 缆车里的温度变得很低。 顾廷禹双臂环着她的,靠过去,下巴搁在她肩上一起看。 “冷不冷?”他问。 “不冷。”江晓摇摇头,“好漂亮啊,不知道能不能摸。” 顾廷禹笑了笑,“老婆,我有点冷。”szRUnFENG.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