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后会被封为皇太女,会成为大齐第一个女帝,会坐在被男子统治了数百年上千年的龙椅上,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或许,还会遇到许多意料不到的困境。” “有些事,我们能替她挡住。有些风雨,却只能由她自己来承受。” “一想到这些,我便焦灼难安。有时候甚至彻夜难眠。” 哪怕风雨如骤,她也丝毫不惧。 可一想到暴风雨会落在女儿的身上,冷静自制强大如谢明曦,也会有心焦如焚之。这份不为人知的焦灼,也令她心态急切,恨不得将自己会的一切都传授给女儿。 盛鸿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谢明曦。 他心尖隐隐作痛,低声道:“明曦,你若惧怕后阿萝受苦,女帝之事就作罢。我好好教导安王,霁哥儿霖哥也都是出的孩子,待他们长大后,择一人继承帝位。我们一家三口还回蜀地去,过我们逍遥惬意自在的生活。” 谢明曦片刻的脆弱软弱,迅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盛鸿悉的冷静。 “不,”谢明曦语气坚定:“冥冥中自有天命。” “你无争储之意,却坐了龙椅。我无为后之心,如今却是中皇后。可见老天早有安排。说我有野心也好,说我自私也罢。总之,我要竭尽全力教导阿萝,让她成为优秀的皇太女。” “我要向世人证明,优秀出众的女子,并不逊于任何男子。” “你我的女儿,也足以担当起皇太女的职责。” “阿萝还小,暂且不和她说。等她过了八岁,我便会向她言明。如果她退缩畏惧,不愿或不敢承担重任,我们再另谋退路。” 盛鸿定定地看着谢明曦:“所以,你让霁哥儿霖哥儿留在中读书,便是为阿萝‘谋’的退路?” 霆哥儿从来没在他们两人的考虑之中。 哪怕阿萝做不成皇太女,两人要从侄儿中挑选合意的人选,也只会是霁哥儿或霖哥儿中的一个。 谢明曦略一挑眉,直认不讳:“没错。” “他们本就是阿萝嫡亲的堂兄。趁着年岁还小,和阿萝一同启蒙读书,算不得出格,也能培养出深厚的情谊。后阿萝不愿或没这份能耐做皇太女,便从霁哥儿和霖哥儿两人中选一个为太子。” “以后他们也能多多照拂阿萝。” “若阿萝足够优秀出众,能得住霁哥儿霖哥儿。后你立阿萝为皇太女时,也能少一些阻力。” 进可攻,退可守。正是两全之策。 这份心计谋算,盛鸿自叹不如。 “好在你是我媳妇。”盛鸿故意摇头叹道:“如果你是我敌人,我现在就该食不安寝夜不能寐了。” 谢明曦没有笑,而是深深地看了盛鸿一眼:“说不定,我真的会算计你,除了你之后,自己做女帝。” 盛鸿:“……” 看着盛鸿生了蛋的模样,谢明曦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盛鸿俯下头,狠狠亲了她一口:“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史书上,其实不乏心肠狠辣手段高明直接或间接摄政的皇后。不过,真正做到谢明曦口中女帝的,只有一个。 这段历史,并未出现在大齐之前。盛鸿也是偶尔夫私语时,和谢明曦提起过一回。没想到,谢明曦竟拿此事调侃了盛鸿一回。 过了许久,盛鸿才抬起头来,呼有些急促。 谢明曦脸上涌起异样的红晕,嘴也格外嫣红,眼波明媚醉人。 盛鸿哪里还记得起自己原本要说的是什么,打横抱起谢明曦,放到了榻上。 …… 一夜荒唐。 五更天时,谢明曦正睡得香甜。 劳了半夜的盛鸿,其实也觉间酸软……盛鸿一边起身穿衣,一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再忙碌,也得坚持习武。 身为天子,每身边众人环伺,偶尔出,也会跟着一堆侍卫,没什么动手的机会。不过,习武还是很有必要的,如此才能有一个健朗的好身体。 穿戴整齐后,盛鸿出了寝室。 湘蕙上前来,轻声问道:“奴婢现在可要叫醒皇后娘娘?再过片刻,便该去慈宁福宁请安了。” 盛鸿却道:“别叫醒明曦,让她多睡会儿。你打发人去慈宁福临送个信,就说皇后娘娘凤体有些不适,今便不去请安了。” 湘蕙:“……” 湘蕙默默看了面风的天子一言,应了下来。 湘蕙行事素来仔细,一边打发人去慈宁福临“告病”,又亲自守在寝室外。阿萝每晨起,第一件事就是来见亲娘,一起用过早膳,才去上课。 今果然也不例外。 阿萝的身影刚一出现,湘蕙便笑着上前,行礼后低声说道:“公主殿下,皇后娘娘今乏了,尚未醒来。请公主殿下自己用膳吧!让皇后娘娘多歇息片刻。” 按着阿萝往的脾气,肯定冲进寝室里。这些时,被谢明曦教训了数回,阿萝对亲娘颇为敬畏。不敢闹腾,乖乖点头:“好,我自己去用早膳。” 湘蕙暗暗松口气,叮嘱从玉守着寝室,自己则伺候阿萝公主用早膳。 无人惊扰,谢明曦睡至上三竿才醒。 君王不早朝什么的没发生,中皇后为男所,未曾及时处理务……如果谢明曦脸皮薄一点,不知该何等羞愧。 好在谢皇后脸皮厚度足够,将心里那点臊意收敛得严严实实,若无其事地沐浴更衣用早膳去了。 …… 第914章 犬(一) 俞太后在福临里养病不出。 后在谢明曦的掌控之下,趋平稳。 朝堂政事繁多,好在俞顾两已经彻底垮台。阁老尚书们也多以国事为重,结权之事虽有,却未动摇朝堂稳定。 建业二年的冬,在平稳中度过。 转眼间,便到了建业三年。 新年元,诰命贵妇们照例要进觐见。 五更天,天刚蒙蒙亮,东华门外便停了各府的马车。 在一众宽敞华丽的马车里,谢府的马车丝毫不惹眼。拉车的马不算神骏,车厢装饰得不够华丽,坐在马车里的两个人,老得庸俗又鄙,年少的那个也是一副村妇模样…… 一众诰命贵妇们,一边在心里默默腹诽,一边冲着庸俗鄙的徐氏微笑示好。对那个清秀的少妇亦分外客气。 “老夫人近来气颇佳,看着愈发年轻了。” “老夫人身子骨硬朗,可比你我强多了。不知有什么保养之道,可否和我们分享一二?” “谢府快办喜事了,谢大身孕也显怀了,这可是双喜临门。怪不得老夫人这般高兴……” 徐氏乐呵呵地和众人寒暄:“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哪里及得上你们年轻。” “我不懂什么保养之道。就是胃口好,吃得多睡得香。” “我也盼着双喜临门。等元蔚成亲的时候,你们都去喝一杯喜酒。孙氏刚坐稳了这一胎,本来我没打算待她进。皇后娘娘想见一见娘家嫂子,我这才带着她一起进……” 一人得道,犬升天。 俞太后的势力几乎被一清而净。谢皇后独宠六,天子对岳家亲近。徐氏身为谢皇后的继祖母,也一跃成了京城顶尖贵妇圈里的新贵。 什么暗娼出身,什么庸俗鄙,都可以忽略不计。倒是徐氏昔为谢皇后撑出头的场景,被众人拿出来一说再说,赞叹不已。 仿佛徐氏已成了京城贵妇的标杆。 村姑出身的孙氏,面容堪堪清秀,看着一副腼腆又胆怯的模样,看着毫无出奇之处。偏偏人家是谢皇后嫡亲的长嫂,且颇得谢皇后看重,被数次宣召进说话,时有赏赐。 如此一来,孙氏的身上便也冒出了许多自己都不知道的优点,被众人夸赞。 孙氏也是个妙人。对着谢元亭的时候,如一只母老虎。一出了内宅,立刻便老实得像只鹌鹑,看不出半分厉害。 也因此,谢元亭畏如虎之事,也成了贵妇们之间的一桩笑谈。 在东华门外候了小半个时辰,便有女官前来,引着众贵妇进。 去年进觐见,进的是慈宁。 今年进觐见,则进了椒房殿。 …… 徐氏每进椒房殿一回,心里便要唏嘘怀一回。 市井出身的徐氏,年轻时做了暗娼,情泼辣野,论吵架也是一把好手了。不过,后杀人不见血的争斗太可怕了,她只有望而生畏的份。 调换两匾额,兵不刃血地夺回凤印,坐镇中。谢明曦这份城府,这份手段,委实厉害。 当威风凛凛的俞太后,现在病怏怏的躺在榻上。连新年元这一天,都未能下榻。 李太皇太后倒是有心一面逞一逞威风。谢明曦亲自送了一份补品去慈宁,李太皇太后立刻歇了出来脸的心思,继续在慈宁里养病。 中的静太妃贤太妃也是常年养病。梅太妃的病倒是渐渐好了,不过,梅太妃颇为知情识趣,不愿在新年元这一天来椒房殿给谢皇后堵。 不然,梅太妃来了,谢皇后是坐凤椅,还是让出上首之位? “祖母,”孙氏小声问道:“我们得等上多久?” 孙氏曾进过,不过,新年元众诰命进觐见阵仗浩。看着一堆身着诰命礼服妆容致的贵妇,孙氏不由得心生畏怯,说话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几分。 瞧瞧那副没出息的样子! 徐氏不动声地瞪了孙氏一眼:“等着就是了。” 就在此时,从玉迈步走了过来。冲徐氏孙氏行了一礼:“奴婢见过老夫人,见过大。皇后娘娘命奴婢来传话,大怀了身子,不宜久站,坐下候着便是。” 众人纷纷投来羡的目光。 孙氏心里忽然就踏实了。 就算她是犬之,现在也随着皇后娘娘一同荣耀光鲜。 她为什么要心生畏怯?为什么要心虚忐忑? 她就该直杆才对! 孙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从玉捧来茶点,伺候孙氏吃了一块糕点喝了半杯清茶,给孙氏做足了颜面,才微笑着退了出去。sZrUnfeNg.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