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 陆迟瞥了李默一眼:“我觉得,微微肚中的也是儿子。你若是想和我做亲家,不妨回去好好努力。争取这两三年间生个女儿出来。” 李默:“……” 两人无言对视片刻,然后笑了起来。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今晚我请客,一起去鼎香楼喝酒去。”李默兴致地说道:“待会儿将赵奇和陈湛也都叫上。” 陆迟欣然应了。 同一科的进士,以状元陆迟为首,平多有来往。 陆迟赵奇李默都进了翰林院,陈湛名次偏低,没资格入翰林院,和其余新科进士一起进了吏部。待学习一年后,参加吏部的选官考试。 寒门出身的进士,到了这一关便尽显劣势。 陈湛名次再低,也不愁没有好前程。 朝中无人的新科进士,大多会被外放出京,到偏远又穷困的小县城里做知县。往往一做就是数年,想挪个地方或想升官,难之又难。 也因此,叶景知去了七皇子府做长史,对陆迟赵奇等人来说不算什么,对出身不高的进士来说,却是攀上了一条青云坦途。 当晚上,叶景知也应邀去了鼎香楼,被一众心中泛酸的同年灌足了酒,硬撑着回了府。一回府,便吐了个光。 叶母心疼不已,自己去小厨房煮了醒酒汤来,喂儿子一口一口喝下。 叶景知闭着眼睛,模糊呓语。 叶母忽地全身一僵。 第625章 暗恋 醉酒的滋味,着实不太好受。 第二早晨,叶景知醒来的时候,头疼裂。捧着脑袋神萎靡地坐在榻边,眉头皱得快打了结。 叶母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米粥。 叶景知只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连连告饶:“娘,我整个人像被巨石过一般,现在没半分力气,也没半点胃口。” 叶母竟也没多劝,默默将碗放到桌上,然后在叶景知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叶景知继续神颓然地捧着头。 叶母就这么沉默地注视着儿子,一声不吭。 过了片刻,叶景知察觉出不对劲了,抬眼看了过来:“娘,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那目光,带着省视和焦灼,看得他浑身不自在。该不会是……他昨晚醉酒之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想及这个可能,叶景知心里陡然漏跳两拍,喉咙有些发紧:“娘,我……” “你昨夜醉酒后,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叶母神晦涩地张了口,声音得极低:“景知,你老老实实地告诉娘。你为何不想成亲?是因为七皇子妃吗?” 叶景知:“……” 什么都不必再问了。 只看叶景知的脸,一切都已有了答案。 叶母痛苦地闭了闭眼,然后睁开,咬牙低语:“你是不是昏了头?殿下对你有知遇提携之恩。这等事,若是被殿下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脸见殿下?” “再者,三小姐对我们叶家有大恩大德。若不是三小姐,你姐姐本躲不过赵扬的纠,我的病也不可能痊愈,也没有你今时今。你竟敢对她存着这等心思……” 叶母说越说越动,越说越气恼,忍不住伸手,重重地打了叶景知一耳光:“你简直是昏了头!” 叶母愤怒之下,出手毫不留情。 叶景知的左脸顿时多了五道鲜红的指印,火辣辣地一阵刺痛。这些微的刺痛,和心中强烈的羞和痛苦比起来,却又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娘,”叶景知声音沙哑哽咽:“我知道,我不该有半分念想。可是,我自十二岁那一年,便对她生出恋慕之心……” …… 那一年的书院大比,十岁的少女谢明曦在大比中力众人,风光无限。那个从容不迫笑容浅浅的美丽少女,也深深烙印进他的心里。 齐大非偶。 便是没有七皇子,也有别的名门公子。他本配不上她,甚至没有表心意的勇气和资格。 她是天上的明月,而他,只能站在月下痴痴抬头仰望着她。 这一片痴心,无人知晓。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底。他发奋苦读,考中探花,有幸被七皇子殿下挑来做长史,进了七皇子府,也终于离她近了一些。 “娘,”叶景知面泪痕,声音颤抖而低哑:“我没有亵渎她之意。我心中喜她,喜了六年。” “我会谨慎保持距离,绝不会出半分心意。” “娘,你相信我。” 叶母的眼泪也涌了出来:“你这个孽障!你喜哪家的姑娘不行,为何偏偏恋慕三小姐?殿下待她情深一片,人尽皆知。她如今贵为七皇子妃,又有了身孕,很快便会生下皇孙或皇孙女。” “她以前未曾留意过你,以后也不可能。” “你尽早断了所有不该有的念头,早娶成亲。” “往你以读书为借口,不肯成亲。现在你已是新科探花,又做了六品的长史。想说一门亲事,不是难事。此事容不得你任,我立刻便请官媒替你说亲。” 话音一落,叶景知就急了,不假思索地拉扯住叶母的衣袖:“娘,我不想成亲!” 情温软的叶母,此次却是痛下决心,怒瞪叶景知一眼:“你的终身大事,我这个亲娘说了算!你已经十八岁了,还不成亲,还待何时?你想也好,不想也罢,这事都得听我的。” 说完,用力扯回自己的衣袖,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身后传来扑通跪地的声响。 “娘,我求你了。你别我了。”叶景知低声哭道:“我会娶生子,为叶家传宗接代。求你容我再缓两年。等到了弱冠之年,我一定成亲。” 男子二十岁,为弱冠之年。 叶景知一张口,便是两年后。叶母如何能应,硬邦邦地挤出三个字:“我最多容你明年成亲!” 叶景知不敢再惹亲娘生气,只得应下。然后,又低声道:“娘,此事你万万不可告诉姐姐。” 叶秋娘天生的直子急脾气。一旦知晓他有这等心思,不知怎生愤怒情急。万一再被明的姐夫余安察觉,再禀报给七皇子妃…… 一想及此,叶景知只觉头皮发麻口中发苦。 叶母岂能不知其中利害,深深呼出一口气:“你放心,我谁也不说。你自己也要谨记,祸从口出。醉后胡言之事,仅此一回。后也不要再饮酒了。” “幸好昨晚是我在你身边,万一是别人听进耳中,你要如何辩白撇清?” 叶景知俊脸泛白,用力抿紧嘴角,点头应下。 …… 叶景知的心思,谢明曦自然不知晓。 于她而言,叶景知是叶秋娘的胞弟,也算是她提携出来的人。如今做了长史,尽心替盛鸿当差。仅此而已。 便是知晓,谢明曦也不会将此当成什么困扰。 在莲池书院时,她和盛鸿并列为“京城双姝”,暗中恋慕她的少年郎委实不在少数。只是还没来得及登门提亲,盛鸿的真实身份便已曝,赐婚的凤旨也到了谢家。 她的桃花还没来得及朵朵绽开,就已全被盛鸿击溃。 叶长史酒醉后连着告假两之事,传进谢明曦耳中。 谢明曦一笑置之。 时间一晃,便是一个月过去。 八月天气炎热,谢明曦孕期已有六个月。 屋子里放着冰盆,谢明曦依然觉得燥热难耐,动辄身热汗,颇为不适。索一沐浴三回。 盛鸿如今领了工部的差事,白颇为忙碌。晚上所有酒宴应酬一概推了不去,回府陪娇。 这一晚上,三皇子设宴,盛鸿推辞不过,只得前去。 没想到,这一去竟惹出了子。 …… 第626章 不快 三皇子府。 三皇子今晚设宴,宴请的俱是心腹之臣和幕僚。所有皇子中,唯有七皇子盛鸿应邀而来。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都未收到邀约。 自立储大典后,三皇子待盛鸿愈发热络,连这等酒宴也邀盛鸿前来,颇有将盛鸿视为心腹追随者之意。 盛鸿推却不得,欣然前来。 酒过三旬,盛鸿便不肯再喝了,笑着对三皇子说道:“三皇兄,我酒量浅薄,明还要去当差,不宜再饮酒了。” 三皇子不以为意地笑道:“你酒量如何,难道我还不清楚?区区几杯水酒,何至于醉酒。别扫兴致,来人,给七皇弟继续斟酒。” 持着酒壶的窈窕女,立刻上前,将盛鸿面前的酒杯斟。 盛鸿面如常,眉头悄然皱了一皱。 风得意马蹄疾。被立为储君后,三皇子也不再似往那般温和谦逊,渐渐有了“储君风范”…… 简而言之,便是不容任何人拂逆自己。 盛鸿和三皇子接触颇多,对他的改变也受得最深刻。 建文帝近来龙体颇有些不适,只在大朝会上个面,平小朝会便让三皇子这个储君代为执掌。便连奏折,也一并都给了三皇子批阅。 身为储君,有无可比拟的优势。三皇子在朝中拉拢人心,处处排挤四皇子和曾支持过五皇子的官员。 短短两三个月,已有不少低等官员或被调职或直接罢免,四皇子和五皇子在朝中子颇不好过。 好在三皇子将他视为自己人,并未在朝中刁难过他。二皇子沉默低调,如隐形人一般,也没受多少影响。四皇子五皇子的子可就难熬了…… 一个人心如何,从细微处便可窥见一斑。sZRUNFEnG.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