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权至上的大齐,和他曾生活过的世界截然不同。 他在这里生活近四年,之前一直是清冷孤僻的“六公主”,俞皇后和几位皇子都未真正将他放在眼底。他也得已安然度过几年,在中立足。 如今,他已恢复皇子身份。储君之位一未定,在他人眼中,他同样是储君人选之一。明里暗里盯着他的人不知有多少。言行举止,都要加倍谨慎。 “你在中也要多加小心,多和三皇子亲近示好。”谢明曦低声提醒。 俞皇后全力扶持三皇子。盛鸿向三皇子示好,是向俞皇后表明自己无争储之意。 盛鸿点点头应下,低语数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 隔,建文帝召淮南王进。 建文帝不便对李太后发的怒火,一股脑地冲着淮南王发了出来:“……永宁品行不端,倒连累得众人猜疑到了母后身上。” “母后是朕亲娘,是当朝太后,岂容那些无事生非的小人胡猜疑嚼舌?” 淮南王灰头土脸地跪下请罪:“皇上息怒,都是臣之过。臣教女无方,对永宁多有纵容,却未料到永宁闯出如此大祸!求皇上息怒!” 淮南王心里那个晦气就别提了。 永宁郡主自少时被接进中,在李太后身边长大。他这个亲爹,一月之中不过见女儿两面。哪有什么教导女儿的机会? 永宁郡主的磨镜之癖,还不是因李太后而起?他没怨李太后也就罢了,现在倒要被建文帝怒责…… 可在雷霆之怒的建文帝面前,淮南王连半点怨怼不都不能,还要出自责忏悔羞愧的嘴脸! 建文帝发了一通脾气,冷冷道:“永宁病了,就该安心养病。慈心庵就好得很,清幽安静,最宜养病。” 慈心庵是皇家供奉的庵堂。犯了错的中妃嫔或皇室宗亲女眷常去“静养”,并不偏远,就在皇城之中。一应衣食用度不缺,有侍卫层层守卫。 只是,进去容易,想出来却是难之又难。便是想见一面,也得有帝后口谕。 进了慈心庵,便等于被彻底幽。 淮南王面陡然变了,张口为永宁郡主求情:“皇上,永宁有错在先。只是,她如今还在病中,恳请皇上网开一面,容永宁病愈……” “慈心庵里有太医,也不缺补品药材。”建文帝冷然打断淮南王:“这等清静之地,永宁去住上几年,待将病养好了,多念些经书。易怒跋扈的子也能改上一改。” 天子一言,无可更改。 好在建文帝只说住上几年,并无永远软永宁郡主之意。 淮南王再不舍再愤怒,也只得谢恩:“多谢皇上恩典。” 建文帝定定地看着淮南王,缓缓道:“王叔执掌宗人府,朕对王叔一直器重有加。希望王叔不要辜负朕的信任。” 淮南王心中一凛,立刻表了一通忠心。 …… 一炷香后,淮南王退出移清殿。 移清殿里燃着诸多炭盆,温暖如。殿外寒风凛冽,寒冷刺骨。 淮南王浑身的冷汗,被冷风这么一吹,顿觉头重脚轻,浑身不适。强自撑着,才未在人前失态。 淮南王强打起神,不愿让人看出半分被天子怒叱的狈之态。 一个面容秀丽的女微笑着出现在淮南王面前:“皇后娘娘知晓王爷进,特意吩咐奴婢在此等候。皇后娘娘有事相召,请王爷随奴婢去一趟椒房殿。” 这个女,正是俞皇后的贴身亲信芷兰。 芷兰和卢公公结为对食之事,自然瞒不过淮南王。 淮南王腹沉沉心事,兼之头脑昏沉,反应不及往,竟问了句废话:“不知皇后娘娘有何事?” 可不是废话吗? 中皇后相召,不管是大事小事,他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话出口之后,淮南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近来因永宁郡主之事屡次动怒,今又被天子训斥,真是昏了头。 “请芷兰姑娘领路。” …… 第453章 严惩(二) 椒房殿威严气派,一如往。 淮南王身为亲王,见了俞皇后无需行大礼。略一拱手作揖:“臣见过皇后娘娘。” 坐在凤椅上的俞皇后,凤目淡淡一扫:“免礼平身。” 淮南王谢了恩典,站起身来,声音还算沉稳:“不知皇后娘娘召见,有何事吩咐!” 果然是只老狐狸! 因永宁郡主之事大失圣心,被建文帝训斥责罚,竟也未慌了手脚。 俞皇后心中哂然,口中淡然说道:“永宁不知分寸,言词辱及母后声名。如今外传的那些话,简直不堪入耳。” 淮南王早料到俞皇后会发难,对着俞皇后,淮南王倒是颇有辩驳的勇气:“皇后娘娘明鉴。永宁这些时一直在府中养病,谁也没见过。事关太后的言,和她并无关系。定是谢家胡造谣。” 俞皇后角讥讽的弧度更深了些:“永宁往未提,谢家人又如何敢胡猜疑?说到底,皆因永宁而起。” “皇上发雷霆之怒,也正因看得清楚想得明白。” 事到如今,永宁郡主是怎么也撇不清了。 淮南王恼恨不已地将这笔账都记到了谢明曦的头上。 便是此时奈何不了谢明曦,后也绝不能放过她! 俞皇后似是窥出了淮南王脑中的狠念头,不疾不徐地说道:“永宁进慈心庵里养病,淮南王不必多虑,本自会命人好生照料她。” 然后,意味深长地又说了一句:“若明曦有任何不测,本少不得要将账都算到永宁头上了。” 淮南王:“……” 淮南王既惊又怒,霍然看了过去。 端坐在凤椅上的俞皇后,明端庄,凤仪无双。微微扬起的嘴角,却无情而冷漠。 这是来自俞皇后的警告和提醒! 他胆敢对谢明曦动手,永宁郡主休想多活一! 好一个谢明曦! 好一个俞皇后! 面对眼怒火的淮南王,俞皇后岿然未动,淡淡问道:“本的话,淮南王可记下了?” 淮南王从牙里挤出几个字:“臣记下了。” “既然记下,便跪安吧!”俞皇后出独属于胜利者的微笑从容。 淮南王咽下喉间的愤怒不甘,面无表情地告退,离开椒房殿。 俞皇后看着淮南王略显僵硬的背影,目中闪过一丝快意。 淮南王一直暗中支持四皇子,俞皇后自然看他百般不顺眼,早已想将这颗眼中钉拔除。只是,淮南王是个滑不溜手的老狐狸,平极难抓住他的把柄。 此次谢明曦出手,将永宁郡主闹得灰头土脸,又牵连到了李太后。俞皇后顺势而为,一举数得,狠狠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玉乔轻声来禀报:“慈宁里有人来报信,太后娘娘病了。” 俞皇后眸光一闪,站起身来:“随本去慈宁。” …… 李太后每年总要“病”上几场。 俞皇后身为儿媳,少不得要伺疾。中皇子妃嫔们也要轮伺疾,建文帝颇为孝顺,也会亲自伺疾。 这也是李太后惯用的伎俩了。闲来无事,以折腾俞皇后为乐事。 不过,这一回,李太后的病倒不是装的。身为一朝太后,李太后颇重脸面,此次言纷扰,却是生生地将她的脸面扔到了地上。 建文帝的怒火,令她这个太后无地自容,难堪无比。年近六旬的人了,不住这等刺,一夜过来,便病倒了。 女们不敢怠慢,立刻到椒房殿来送信。 俞皇后进了慈宁,先进了李太后的寝。 李太后面暗黄,恹恹无力地躺在榻上,一看便知是真的病了。坐在榻边诊脉的赵太医,听闻脚步声,立刻起身行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俞皇后温声问道:“赵太医,母后凤体如何?” 太医院里共有十几个太医,一个个医术湛高明。赵太医医术不算最佳,却颇通钻营。暗中向俞皇后投诚后,在俞皇后的指使下和卢公公搭上了线。一跃成了太医院里的红人。 太医院的院使已年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赵太医会是下一任院使。 赵太医恭敬答道:“太后娘娘忧思过度,又受了风寒,凤体违和,要仔细将养才是。” 站在一旁的另两位太医,也张口附和:“太后娘娘凤体无大碍,不过,不宜心烦忧。” “正是。” 俞皇后略一点头:“你们三人斟酌开方吧!” 三个太医去一旁会诊开药方,俞皇后到了榻边坐下,面忧:“母后可得多保重凤体。” 李太后睁了眼,目中闪过一丝恼怒。 婆媳相斗数年,本无半分情意可言,恨不得你死我活。只差没彻底撕破脸了。 俞皇后“关切”的目光里,分明都是嘲和讥讽。 “哀家不想看见你,”李太后疾声厉,奈何有气无力,全无平威风,倒有些滑稽可笑:“你立刻滚出哀家的慈宁。” 俞皇后神未变,目光扫过李太后榻边的几个年轻美丽的女:“你们几个身为人,伺候不力,令母后陷入病痛。来人,将她们几个拖出去,各打五十板子!” 几个貌美的女面惶恐,一起跪下求饶告罪。 李太后怒急攻心,怒目相视:“混账!哀家的人,如何轮得到你来处置!” 俞皇后慢条斯理地应道:“连母后的身体也伺候不好,要她们还有何用?”szRUnfENg.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