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放下香囊,接过竹筒入内室后,方打开以漆封好的竹筒,取出其中竹简。 竹简只短短一片,上书寥寥数字: 真定王携翁主之女往信都。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辞职了,虽然被领导气到吐血,但还是很开心啊啊啊! 谢谢所有评论的小天使!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 秋秋 10瓶 第22章 香囊 却说这位真定王刘延寿乃文帝十世孙,论起宗室辈份,当与刘徇同。 真定一国,经推恩令后,国土渐狭,于如今的冀州,为各郡环绕,仿如弹丸孤地,幸刘延寿自为真定王后,从不轻易与人结怨,又兼国中拥兵十万,才得安身至今。 而所谓翁主,乃刘延寿亲妹,先真定王女刘素君。刘素君与真定国相郑胥育一女,如今正值十七,尚未婚配,刘延寿此行携刘素君之女前来,其意味不言而明。 刘徇若要借真定之兵,只怕得与之联姻。 阿姝握着竹简的手稍紧了紧,翁主之女郑冬兰,前世仿佛曾听说过,的确嫁给刘徇,却并不得其喜,自成婚后便长居娘家。这中间应当曾出过什么事,否则以刘徇为人,既愿娶,便绝不会如此不给真定王面子,将新妇冷落至此。 天渐晚,雀儿在门边冲她悄悄打个眼,她无暇深思,赶紧取出刻刀,将竹简上的墨迹刮去,不留一丝痕迹,再收入箱笥中。 才作罢,那边刘徇便已踏着暮归来,面容是一贯的温和而疲惫,只是今的微笑模样多了几分蓄势待发的兴奋。 阿姝才上前去替他宽衣,便听他道:“赵姬,后真定王应当到了,中需设宴。” 阿姝搁在他带上的手稍顿了顿,随即便将其取下,柔顺道:“妾定好生预备。”她眼里闪过一瞬恍惚,大约再有数,他便该祝嘱咐她,替他与郑冬兰办婚仪了吧。 她心中涌起一阵奇异的觉,既非惆怅酸涩,亦非欣喜愉悦,只是空空如也。 若到时刘徇将郑冬兰遣回真定,她是否也能请辞回邯郸呢? 刘徇并无察觉她的心思,只忽然问:“我要的香囊呢?可有做好?” 阿姝一愣,不想他才说完真定一事,便会想起香囊。她下意识抬眸瞥一眼搁在妆奁边的小漆盒,忽然有些羞涩。虽不知他到底何意,可这却是她头一遭替男子做针线女工,便是兄长赵祐,也未曾有过。 刘徇也不待她回答,顺着她视线瞧见那片自漆盒边出的半片丝绸,便二话不说,径直过去将香囊取出,搁在手中细看。 单瞧这月白丝绸,兰草云纹,佩红缨络子,简朴雅致,与时下盛行绣品截然不同。他不由挑眉,角勾起个细小的弧度。若不是一眼便能瞧出合处的凌针脚,他几乎要以为这香囊的针线出自旁人之手。 她这一笔画,着实妙。 “甚好。”刘徇赞了句,“这是赵姬的心意,我定会带着。” 阿姝闻言瞠目脸热:“大王——我,我的绣工,实在不堪……快别教人笑话了去——”说着,她便伸手要将香囊取回。 刘徇迅速将手举高,直令她无论如何也够不着,只能仰着面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一双含眼带雾的眼中是楚楚。 刘徇只觉心口被她这幅模样轻轻戳了下,酸溜溜,麻酥酥,仿佛有猫儿尾巴轻拂过。 他不动声移开视线,掩下心底躁动,一手抚上她发顶,教她无法靠近,一手则轻缓而慎重的将那枚小小的香囊收入衣襟,仿佛十分珍而重之。 “王后亲手绣的,谁敢笑话?” 阿姝目瞪口呆,脸颊涨得通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夜半,二人并肩而躺,室内罩在一片黑暗中,十分寂静,只余轻缓的呼声。 阿姝悄然侧目,借着朦胧月看一眼双目紧闭,仿佛已深睡许久的刘徇,小心翼翼撑起身,手脚并用的靠近些。 隐隐约约的衣物窸窣声在静夜中被无限放大,她伸出一手,悄悄向他口处衣襟摸去,动作越发轻缓,既想拿回香囊,又生怕惊醒枕边人。 可手指才触到那片衣缘,原本双目紧闭的刘徇却忽然睁眼,一手握住阿姝那只不安分的小手,牢牢摁在口。 阿姝下意识倒一口气,浑身僵硬,脸颊发热,结结巴巴道:“大,大王,我——我只是想……” 刘徇的双眸在月下闪着深邃而灼热的光芒。他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靠得极近,连紧张窘迫的战栗都能清晰受到的女子,角不动声的扬起,嗓音暗哑道:“天凉,王后可是因此深夜难眠?” 深秋夜凉,阿姝闻言,更觉浑身起了一阵寒意,忍不住颤了颤。 她尚未开口,他已不由分说伸出双臂,将她翻转过来,背对着他膛,牢牢桎梏在怀中。 “如此可取暖,王后安睡吧。”说罢,他又阖眼。 阿姝心口咚咚直跳,双手挣了挣,却发现全身皆被他环保,看似松弛,实则令她动弹不得。 那香囊怕是拿不到了。 …… 第二一早,天未亮,刘徇便被胳膊上的一阵酸麻刺醒。 这一夜,二人竟是纠在一处,不曾分开,便如此时,那小女子也枕着他的胳膊,睡得十分酣甜。 只是苦了他,沁凉的夜里,浑身烧,躁动不已,却不敢放开她。 每每他只稍一动弹,她便似有所觉般,动着贴得更近些。他退缩不成,只得认命的瞪着眼将她抱在怀里,嗅着腔馨香,忍着全身僵硬,再不放开手中的温香软玉。 衣襟中的香囊紧贴着膛,像块烙铁似的,教他浑身血翻腾,直冲四肢百骸。 异样的觉随着胳膊上的酸麻传遍全身,他再也忍耐不下,额角沁出细汗,紧蹙双眉,尽量小心的将胳膊自她脖颈下出,艰难的跨下塌,径直去了浴房。 许久,待他已完全平复,才穿戴齐整而出。 阿姝自他入浴房时,便已懵懵然醒来,由雀儿替她更衣盥洗。恍惚间,她倏然瞪大双眼,方才,仿佛见到刘徇有些许异样…… 她并非对闺房之事一窍不通,此刻越想越可疑,不双颊滚烫,赶紧以手捂住,勉力降温。 雀儿瞧她面红耳赤的情状,奇道:“阿姝,可是身子不适,发热了?” 阿姝一眼望见已然步出的刘徇,赶紧摇头,可待视线下移至他间赫然戴上的香囊,只觉脸颊愈烫,不能自已。 这样拙的蠢物,他竟真的戴上了。早知如此,她无论如何也该要雀儿替她一个体面致的。 二人用完朝食后,刘徇未如往一般径直离去,而是挑眉望她:“今我不出城入军营,只在中与众臣议事,赵姬何不送一送我?” 他正立在门边,说着,便向她伸出手。 明媚光下,他温润的笑颜与宽厚的手掌仿佛镀了一层金光,引得她受蛊惑般,乖顺的将手放入他手掌,任由他牵引着向议事的殿行去。 直至殿渐近,见到刘季、郭瞿、谢进,乃至樊霄等人,她才渐察不妥。 他大约是向群臣展示,萧王与王后间的琴瑟和鸣来了。 只是为何如此?是为消数前谢进因马厩一事而生出的疑心,还是别有用意? 她无暇多想,便见众臣的目光随着二人的靠近,纷纷移向刘徇间。 尤其谢进那一双鼠目,正闪着猜忌犹疑之,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 自那马厩被袭,家仆受伤,他便总疑心此事与刘徇有关,许是刘徇因对太后与大司马有所不,借此愤。 尤其近来,他略闻这信中,刘徇之妹对赵姬多有不,甚至曾以刘徜之死为由相讥。刘徇身为至亲,岂会无一点不? 可此时瞧他与赵姬道别时,毫不掩饰的珍与疼惜,又不似作伪。 郭瞿极明,立即望着那绣工劣异常,纹样却畅别致的香囊,顺势问:“大王,此物想必定出自王后之手吧?” 刘徇微笑点头,郭瞿果然堪用,能明他意。 “不错,正是王后亲手所制。”说罢,他拾起香囊,置于掌中,令众人看清上头卓然的丹青与糙的绣工。 樊霄为人素不羁,一想到赵姬那样貌美的女子,有一手绝妙丹青,却在刺绣一事上无能为力的模样,不玩笑道:“想不到王后的绣工,竟如孩童一般质朴无华。” 刘徇闻言将香囊重新坠下,腼腆轻笑:“王后手艺的确还需打磨,令诸位见笑了。” 他这模样,当真与寻常人家宠无度的丈夫别无二致。 众人见之,遂暗道:“赵姬美,果然令大王开颜。” 只郭瞿一人,从中瞧出刘徇心意:真定联姻一事,恐怕不成。 ...... 信中将设宴真定王一行,着实令众人忙碌了一番。 中仆从甚少,莫说做寻常洒扫布置,便是后院庖厨,亦是不足供当群臣与贵客。 到底是二诸侯王,虽不必铺张糜费,起码的仪制却少不得。 阿姝当机立断,与城中豪强大族相商,雇来许多伙夫杂役并数十歌舞乐伎,临时帮衬。 钟鼓乐舞需排演,美酒佳肴需先备,上百人忙碌整整一,才终有人来报:贵客已入城,不久将至。 因知国相与翁主女将至,雀儿一早便将阿姝拉回寝房仔细梳洗打扮,好教她惊四座,不输气势。 浴房内备好热水,水中撒各干花瓣,芳香四溢,待阿姝出浴,发肤间也尽是暗香。 雀儿一阵翻箱倒柜,恨不得将所有衣物首饰都翻过,也挑不出最好的来。直至天渐晚,阿姝再等不及,方挑了一袭水红广袖留仙裙。此裙形制初看端庄大方,与寻常深衣无异,然裙摆多褶皱,有风拂过时,广袖飘飘,裙摆飞扬,纤姿绰约,别有风情。 阿姝的长发被挽成堕马髻,饰以碟翼鎏金点翠步摇,本就白皙的面上无须敷粉,只略涂脂,便灿若桃花,婉转秀致。 雀儿来来回回仔细打量,方意道:“阿姝今这样美,定能教那位郑女自惭形秽,教大王再不瞧她一眼。” 阿姝莫名心虚,二人共枕,却至今仍是清白,刘徇此人,也不知怎样的美才能入他眼。 不多时,有人来报,真定王已于驿站安顿好,渐近信。 阿姝赶紧去,行至门,便见刘徇引一行数人,缓步而来。 为首者身宽体胖,须髯斑白,头戴诸侯王冠,身披黑常服,面目和煦中略有明,应当便是真定王刘延寿。 而他身后,除与他年岁相当,身形相近的国相郑胥外,还有二年轻男女。 女子正值十七八岁的年纪,面目算不上十分秀丽出挑,却生在眉眼周全,气质内敛,张弛有度,一眼便能瞧出是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女。此乃翁主已国相女,郑冬兰。 男子才刚及冠,肤白身长,眉清目秀,举手投足间,虽有华贵高雅之气,却稍显稚。他身披王太子朝服,间配玉,应当是真定王太子刘安。 他跟在刘延寿身后亦步亦趋,目光好奇的四处张望,却在滑过不远处的阿姝时,猛的滞了滞。 作者有话要说: 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大风刮来一只喵 1个; 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汪令序 1个;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SzRunfeNg.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