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回道:“半柱香前醒了,大夫说他是中暑了,开了几副解暑药方,稍作歇息便能恢复过来。” 凝珑暗自松了口气,她知道云秀想到了不能明说的地方,便主动开口解释:“我……我灌了他一盏烫水。谁让他未经我允许,拿我用过的茶盏解渴。” 云秀有些怕,“小娘子,他那副破铜锣嗓子本就嘶哑,你又灌了烫水。他的喉咙,不会被烫破吧?” 这倒不是替冠怀生喊冤,实则是怕惹是生非。云秀跟了凝珑数年,凡事习惯为凝珑着想。她怕因冠怀生这事,凝珑会被旁人抓住把柄。 凝珑蹙起月眉,给自己辩解:“倒水前,我尝过一小口。哪有那么烫嘛,我的喉咙这般娇养,都没被烫伤,只觉润喉解渴。你当那水是什么?那分明是嬷嬷专门给我熬的梨水,用的可是最贵的梨!” 她做三分坏的事,总要装成九分坏的人。 云秀有些想笑,“嗨呀,小娘子一向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关怀人家,偏还得借口 愤。” 凝珑被她夸得无地自容,“其实,我也是想欺负他嘛。水不烫,我灌水的力度掌握得也好,哪有那般 鲁?偏他难受得能把心肝肺都吐出来。我……我除了说的话难听些,旁的动作,哪里有威慑之意?” 云秀又问:“既然如此,那他为甚要表现得那么痛?” “他这人就是这样。”凝珑的话声垂了下来,“三分痛,能装出九分痛的模样。好让我……” 话语未尽,凝珑却不愿再说下去,留云秀一脸疑惑。 装腔作势,不正是为了讨好凝珑吗? 她扇他巴掌,他故意不抹膏药,顶着紫红的巴掌印见她。她故意骂他,他又气又无力反抗,不情不愿地臣服。她用麻绳绑他,他故作挣扎,勒得肌 暴起。她灌他水,他给的反应,宛如她在害他命。 她喜 带给冠怀生痛,更喜 看冠怀生无助挣扎,反抗,最终屈服的模样。 而冠怀生喜 她施舍的痛。他向来懂得如何讨好她,应下她所有歪点,同时保留着他自己的小心思。 这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俩人因难以启齿的癖好越走越近。 她桀骜地坐在高位,戏 似 .倌的下人。 凝珑决定勉强屈尊,去一趟下人屋, 问冠怀生。 她也想造出个花样。 “云秀,去拿套下人衣裳。” 云秀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拿来一身 布麻衣。下刻就见凝珑大胆地换上下人衣裳,秀发裹在头巾里,站在她面前转圈。 “怎么样?”凝珑问。 屋里灯火葳蕤,云秀借光窥她, 眼惊 。 美极了。做姑娘时,是明 娇媚的大美人;扮男装时,是清瘦俊美的小郎君。 夸赞一番,问:“小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凝珑不假思索:“下人屋,悄摸看看冠怀生那个傻子。你好好待在屋里,给我打掩护。外面灯熄了,摸瞎走路,也没人能认出我。” 哪知话音甫落,就被打了脸。 猫 前进时,正好被下人屋的管事王老汉逮住。 前面这道人影鬼鬼祟祟,醉酒的王老汉大声呵斥:“臭小子,你住哪屋?这么晚还不睡,莫不是想做坏事?” 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酒,腥臭的酒气隔老远仍能传到凝珑鼻腔里。 她小脸皱起,竭力忍住呕意,把 身弯得更低,隐匿到黑漆漆的竹影里。 王老汉 了 眼,活生生的人,竟一瞬消失不见了! 他怀疑自己是走夜路撞见了野鬼,吓得浑身哆嗦,一溜烟跑回屋里,装作无事发生。 待酒气消散,凝珑方直起 ,快步走出竹林。 下人屋静悄悄的,似乎落针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凝珑站在冠怀生屋前,庆幸这里的每道院墙都很隔音。纵使做再荒唐的事,隔壁也未必能听见一丝动静。 冠怀生屋里很黑,看起来像是早已睡 。 凝珑稍稍犹豫,不过下一瞬便轻轻推开屋门,灵活地闪进屋里。 忽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站起一道高大的黑影。 凝珑换了种声线,学着浪 子与采花贼, 气地说:“这么晚了,公子还没睡,是特意在等我吗?” 待适应屋里的黑暗后,冠怀生渐渐看清了那道陌生的身影。 比一般男子低,身姿清瘦,声音虽放得低,可却比一般男子更清亮,很像 里伺候嫔妃的小宦官。 没有脂粉气,首先排除女扮男装。 冠怀生眸 陡然变冷,不动声 地握紧匕首,想把这家伙一击毙命。 只剩下是仇家刺杀这种情况。 两道身影,在一片沉默中凑近。 “嗖——” 匕首飞快刺过去,却被一方烛台挡住。 电光火石间,蜡烛点起,黑屋里亮起一点暖黄的光芒,一圈圈地向外扩散。 冠怀生愣住,微微瞪大双眼。 没有仇家,没有潜伏的刺客,只有一张明 娇靥。 “晚上好。” 凝珑斜靠着圆桌,举起烛台,照亮冠怀生惊愕的脸庞。 她扮起二 子很是 稔,故意倾身凑近他,吹了个口哨。 “灯下看美人,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她故意戏谑调侃,却见冠怀生嫌弃地扔掉匕首,“噗通”一下,跪在她身前。 凝珑放下烛台,弯 捡起匕首,仔细打量。 不是普通之物,匕首柄嵌着一颗暗红玛瑙,刀刃异常锋利,品相上上等。 绝非一介下人能拥有。 凝珑把匕首架在冠怀生的下颌,抬起这张桀骜不驯的脸。 “我就猜嘛,你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 冠怀生一脸 茫,搞不懂她为甚要女扮男装,深夜来访。他坦 地仰视她,可心里却早已想好千百借口,来掩盖他的真实身份。 可凝珑却出乎意料地没再问下去。 匕首缓缓下移,利索地挑开衣带,停在他的 腹前。 “明 再追究,今夜嘛,给你奖励。” 她画着圈圈,可只要她想,她就能轻松杀死这个有所隐瞒的奴隶。 作者有话说: 七夕快乐~ 在我的大纲里,在小哑巴被喂毒药和掉马前,他和珑姐还会发生一件颠覆 的大事。 猜一猜呀,哈哈~ 下一更周四晚9点,冒泡来说一下。 第14章 消遣 ◎算脚踏两只船么。◎ 但她又怎么舍得杀死他,她已有好久都没找到称心的玩物了。 凝珑暗中卯足力,倏地将匕首扎进桌里,一面观察着冠怀生的反应。 他似乎以为她要杀人灭口,肩膀一缩,像头受惊的大 犬。 “你做得很好,去趟花宴,你给我赚足了面子。”凝珑摘下头巾,任由乌黑发丝垂落。 她自尊心强,习惯了享受他人的夸赞与 羡。不仅她的才貌令人佩服,就连一个普普通通的下人,都胜过无数贵胄子弟。 凝珑又端起烛台,借着晃动的烛光,打量这间陈设简单的屋子。 一张硬邦邦的 榻,一把瘸腿凳子,一扇破旧的木桌,一顶破衣柜,外加几身破衣裳,这就是他的所有。 凝珑翘着腿,坐在硬 板上,别有深意地问道:“你这里,可有能更换的褥子?” 冠怀生一下就猜出她想做什么,不过面上仍佯作 茫,乖乖地摇了摇头。 又用手语比划道:“褥子破了脏了,管事会负责更换,但不会在屋里另放现成的褥子。” 手指打出了残影,打了半句方后知后觉,凝珑 本看不懂手语。干脆“呜啊”一声,借此表示否定之意。 这么多天相处,凝珑慢慢摸清个规律。 于小哑巴而言,“咿呀”是别扭的撒娇,“呜啊”是认真的否定,“嗬嗬”是身里或心里,哪个地方不舒服。 无法出声的卑 奴隶,与看门狗有何异。 凝珑懂也装不懂,惋惜道:“算了,我也没想跟你玩到最后一步。” 她勾勾手,“过来。” 这晚一如初见,她慷慨地显出玲珑曲线,更毫不避讳地给他看裙底风光。 冠怀生的脑袋被她摁住,头发被她用力拽着,难受地“嗬嗬”两声。 离得极近,能闻到一股奇妙的味道。她身上自带的淡香,腌进骨子里的馥郁的脂粉香,与独特的又甜又腻的香。 冠怀生心 如麻,念了无数遍“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只飞快瞥一眼,便紧闭双眼,偏过头,倔得像头驴。 他的力气到底比凝珑大,膝盖划过地,身往后仰了些。 再单纯的男人,此刻也知道他要被 迫着做什么事。 冠怀生没料到凝珑竟如此喜 他这副卑 样子,竟能允许他越过裙底,窥探那一方风景。 他一直拒绝,摇头摆手,却总是无济于事。SzrunfenG.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