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一身素黄衫,生得清冷雅致,连名字,都与后院那株倒下的梅树有几分相似。 轩辕琅上下打量她片刻,“你在这里多久了?” 素心眼眸低垂,“七年,自设立之初便在此地。” 她顿了一下,抬起眼眸,“大人想问什么,可否换个地方,妾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轩辕琅点头应下,这才微微松一口气,带着他去了绣坊中的书房。 进了书房,那姑娘转过身,倒是开门见山。 “几位,进过密室了?” 三人没有说话,轩辕琅看着面颇有些沉重,点了点头。 素心间叠的手顷刻攥紧,片刻后,才凄然一笑。 “几位请坐,有什么要问的,妾身一一如实禀来。” 轩辕琅看她这副模样,便开口宽她。 “素心姑娘,姚大人已死,你们不会再受罪了。” 素心乍一听这消息,错愕的抬起眼眸,眼中的神复杂难言。 好半晌,才低下头,轻嘲一声。 “那又如何,没有姚大人,还会有张大人,李大人……” 她看向窗外,安安静静用饭的一众绣娘。 “我们一群孤女,漂泊无依,出了这凛月司,又能去哪里。” 轩辕琅叹了一声,“你放心,本官一定会妥善安置你们。” 素心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半分,反倒古怪的笑了一声。 “当初姚大人,也是这么说的。” 轩辕琅一时间有些卡壳,这姑娘将他比作姚明权那等人面兽心的东西,他本该生气发怒。 但一想到她们曾经被这样欺骗过,希望粉碎,陷入地狱,又只觉得心疼,本气不起来。 归结底,把这笔账算在了死透的姚明权的头上。 素心看他这副要怒不怒的样子,笑了一声。 她摇了摇头,“轩辕大人不必往心里去,我知道你并非姚明权之,你是真正的好官。” “我等本就身如浮萍,如何在人世飘摇,都是我等的宿命。” 轩辕琅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素心却主动别开了话头。 “我原名叫石斛,本是青县人,八年前面家乡突发洪水,一路辗转落到宣城。” “宣城有个小姑娘,品很好,总来乞丐堆里施粥,我也因此勉强吃了饭。” “那年,我十三岁。” 她缓慢的讲述自己的过往,神淡然得像是在诉说一个陌生人的曾经。 “后来宣城开了一家叫凛月司的铺子,不问来历,只要生得漂亮,有一手绣活,就能到里面干活。” “听说这里是给达官显贵招绣娘,不仅管吃管喝,待遇还极好。” 听了这样的消息,她拉着同向逃出来的姐妹,第一次在宣城洗去了脸上的污泥。 然后忐忑不安的,来门口应聘。 两个豆蔻年岁的姑娘,洗漱干净了,便格外的清秀灵动,还真就留了下来。 与她们同时留下的,还有六个年龄稍长些的姑娘,一群人高兴得整夜睡不着。 哪里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一开始是有绣娘教她们针线的,一切像模像样的进行着,每天有活做,有饭吃。 还有温暖的被褥,和关系融洽的小姐妹。 灵芝说,这里像是她的第二个家,比青县还像家。 后来,绣坊里时不时会来一个男人,看着三十出头的年纪,斯文儒雅,像个读书人。 再后来,姐妹们的话就越来越少了,绣坊中的气氛也越来越抑。 直到有一天,她被带到后院的凉亭。 灵芝拼死才求着那位大人放过她,自己只身下了暗道。 那一晚,素心看到了那位大人身边跟着的一个人。 她在做乞丐时,那人便是宣城鼎鼎有名的恶霸,凶神恶煞,草菅人命。 听到这里,轩辕琅出声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你可还记得?” 素心冷笑了一声,“张、十、三。” “灵芝姐姐是被他折磨致死的,哪怕是死,我也忘不掉他的名字。” 几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了然。 难怪张十三屡屡被捕,却无数次的被释放出来。 原来他一直,在给姚明权办事。 素心目光深远,继续回忆起当年之事。 “那一晚后,是我去把灵芝姐姐接回来的。” “她浑身是伤,连站起来都费力。” 她当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灵芝只是握着她的手,一遍遍的告诉她。 别哭,别哭,不疼。 后来,灵芝给她改了名字,从石斛改成素心。 教她穿淡黄的衣裳,素雅清冷。 果然,她很快就成了凛月司最独特的存在,唯一能站着从后院里慢悠悠走出来的人。 这凛月司的事情,也渐渐开始由她接手。 灵芝姐姐的伤渐好了,她以为,子总会好的。 直到张十三将手伸到她这里来…… 那天晚上,凶神恶煞的大高个子冲进她房中,身酒气,拉着她行不轨。 是灵芝姐姐拦下了他,不仅受了一顿毒打,还遭受了一通侮辱。 她呢,当时她抱着一个花瓶,砰的一声砸碎在张十三的头上。szRUNFeNG.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