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谢雨浓而言，这是他见过的第二个天才的具象化。第一个是戚怀风。 好在搬东西的还有搬家公司的员工，比他们两个细脚伶仃的圆规强上不少，黄昏的时候，那些东西就大约摆好在杨浦的新画室，具体的排布则要等荔莉自己决定。那画室藏在一个小区里，好像是一个老车库改的，因为是车库，宽敞不少，格局也很简单，房东按照荔莉的要求只留了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 荔莉拎着裙子在那些盖着白布的画片之间走，像一幕静默的舞台剧一样。她忽然弯下 去，像要采花——等她站起来，手上拎着一瓶香槟。她炫耀似的高高举起来，谢雨浓跑过去替她接好。于是她又弯下去采花，柔软的身躯被黑 的缎子包裹着，像一座小小的山峰，山脚下覆盖着丛丛白雪。 她又直起身来，这一次她的手上是两只漂亮的细长杯口的高脚杯。 她用两只杯子悄悄碰了一下，发出一个很清脆的响声，然后才缓缓穿过那些画片，走出来。 她用杯子在开关上碰了一碰，啪的一声，灯丝飞快地烧了一下，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谢雨浓这才发现天已晚。 开香槟真的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会有砰地一声。谢雨浓看着那些 含泡沫的金 体划入自己的杯中，小气泡噗滋噗滋地炸碎，听起来很像可乐。但它可比可乐贵多了。 谢雨浓的嘴 在杯壁上贴了贴，他惊讶道：“是冰的？” 荔莉得意道：“我放在小冰箱里的。” 谢雨浓回想起来，原来那个蓝的小箱子不是画箱，而是冰箱。 “你等我一下……” 荔莉忽然放下酒杯，噔噔上前去数自己的画，数到某一张的时候，她下手去揭了开来，油画布哗啦哗啦地响。她在空气中一抖，画布像一片云一样下落，贴到地面。荔莉把裙子拉起来， 出两条雪白的长腿，她拉得很高，为的是能够盘腿坐下去。 那两条腿白得生生的，跟男人的白不一样，女孩儿的皮肤像会发光。谢雨浓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抿了一口香槟。 荔莉扭头看见了，笑道：“你害羞什么，我都不羞，快点快点，把酒拿过来。” 于是谢雨浓也磨磨蹭蹭地带着酒杯和酒，盘腿坐下。 荔莉一边喝一边指给他看：“看，那是我最喜 的画之一。” 谢雨浓抬头望过去，他一开始觉得眼 ，但不知道为什么眼，后来他想起来，那是他下午钻进去看过的那张画。原来不是因为太黑所以他看不清上半张脸，而是因为这个画只有半张脸。画面上，赤 的男人抱着自己的腿蜷缩着，以一个半背对观客的姿态卧着或者坐着。 他的背上有一个 ，或者说他的心上有一个，一个缺口，缺口是扑克牌里黑桃心的那种形状，透过缺口能看见两个起伏的膝盖，像两座小小的山峦。除此以外最 引人的就是被涂掉的眼睛以上，用一种黄，在整体是西瓜红的背景上显得尤为突兀，但又莫名地和谐地跟这副画匹配在一起。 谢雨浓问：“画的什么？” 荔莉说：“ 情。” 谢雨浓看了她一眼，有点不懂：“情就是心上破了一个吗？” 荔莉沉 了一声，随后道：“是一个切割 确的，切下来的那一块，就会完好地嵌到人的身体里。” 挖下自己的心，嵌进人的身体里……谢雨浓觉得有点吓人，他抿了抿香槟，随口扯了句：“香槟 好喝的。” 荔莉笑起来：“香槟也是，把每一个年份最好的种嵌进酿造的那一年里酿制，香槟有情的味道。” 谢雨浓并喝不出来那种味道，于是只好沉默。荔莉懂的东西他都不大懂，当然可能他懂的荔莉也不一定懂，但谢雨浓在陌生的知识面前总是会很胆怯，于是他习惯 多听，保持沉默，少发表意见。 又有新鲜的气泡炸裂，谢雨浓瞥了一眼，荔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她一手撑在地上，歪歪地躺着，躺得很随意又很美。 她忽然问：“你和戚怀风是那样吗？” 谢雨浓怔了一下，放下了酒杯。 荔莉的目光忽然投过来，透明的绸带一样绕着谢雨浓，电灯的光芒好像一个 光明媚的午后洒下的 光，在苍白的皮肤上折 出绒绒的光芒。谢雨浓没有 觉到局促，他惊讶于自己很自在地被荔莉看着。 他沉默了一会儿，闭了闭眼，说：“我不知道。” 荔莉笑了笑：“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们是我见过最的恋人。” 谢雨浓有些惊讶：“是吗？” 荔莉忽然翻了个白眼：“拜托，你们俩对视的眼神里连 针都 不进去。” 谢雨浓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他的目光又投向那副画，望着那个深深的黑。荔莉说就像割下自己的心，嵌进另一个人的身体……他有时候是有那种觉，比如戚怀风走了一个月，上海的夏天接近尾声，他的心里常常觉得很空，明明生活和学业都很忙碌。 也许那就是因为戚怀风带着他的一块心走了，他现在离自己的心太远了，所以觉得有些不完整。 荔莉睨着自己的那张画，眉眼冷冷的，口吻也冷冷的：“要小心情，人没有心，是活不下去的。” 谢雨浓觉四肢有些麻麻的，他抿了一口香槟，决定这是最后一口，不再喝下去。ＳｚｒUＮFｅｎG.ｎＥT |
去，像要采花——等她站起来，手上拎着一瓶香槟。她炫耀似的高高举起来，谢雨浓跑过去替她接好。于是她又弯下
的缎子包裹着，像一座小小的山峰，山脚下覆盖着丛丛白雪。 她又直起身来，这一次她的手上是两只漂亮的细长杯口的高脚杯。 她用两只杯子悄悄碰了一下，发出一个很清脆的响声，然后才缓缓穿过那些画片，走出来。 她用杯子在开关上碰了一碰，啪的一声，灯丝飞快地烧了一下，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谢雨浓这才发现天
含泡沫的金
体划入自己的杯中，小气泡噗滋噗滋地炸碎，听起来很像可乐。但它可比可乐贵多了。 谢雨浓的嘴
在杯壁上贴了贴，他惊讶道：“是冰的？” 荔莉得意道：“我放在小冰箱里的。” 谢雨浓回想起来，原来那个蓝
出两条雪白的长腿，她拉得很高，为的是能够盘腿坐下去。 那两条腿白得生生的，跟男人的白不一样，女孩儿的皮肤像会发光。谢雨浓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抿了一口香槟。 荔莉扭头看见了，笑道：“你害羞什么，我都不羞，快点快点，把酒拿过来。” 于是谢雨浓也磨磨蹭蹭地带着酒杯和酒，盘腿坐下。 荔莉一边喝一边指给他看：“看，那是我最喜
的画之一。” 谢雨浓抬头望过去，他一开始觉得眼
，但不知道为什么眼
的男人抱着自己的腿蜷缩着，以一个半背对观客的姿态卧着或者坐着。 他的背上有一个
，或者说他的心上有一个
引人的就是被涂掉的眼睛以上，用一种黄
情。” 谢雨浓看了她一眼，有点不懂：“
了一声，随后道：“是一个切割
确的
好喝的。” 荔莉笑起来：“香槟也是，把每一个年份最好的种嵌进酿造的那一年里酿制，香槟有
多听，保持沉默，少发表意见。 又有新鲜的气泡炸裂，谢雨浓瞥了一眼，荔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她一手撑在地上，歪歪地躺着，躺得很随意又很美。 她忽然问：“你和戚怀风是那样吗？” 谢雨浓怔了一下，放下了酒杯。 荔莉的目光忽然投过来，透明的绸带一样绕着谢雨浓，电灯的光芒好像一个
光明媚的午后洒下的
光，在苍白的皮肤上折
出绒绒的光芒。谢雨浓没有
觉到局促，他惊讶于自己很自在地被荔莉看着。 他沉默了一会儿，闭了闭眼，说：“我不知道。” 荔莉笑了笑：“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们是我见过最
针都
不进去。” 谢雨浓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